他身旁坐着一个青年,肤色稍黑,眉目冷素,与现场的气氛格格不入。
偶尔视线交汇,吕博文守着礼节打了招呼,旁边的青年笑容欠奉,只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游哥的前男友。”
他伸出手介绍自己:“秦之杨,游哥的追求者。”
吕博文眼中滑过兴味,笑着说:“看来我们同病相怜。”
“樊霄这是把所有对游哥动过心思的情敌都请到了他的婚礼现场,洋洋得意地宣示主权呢。”
吕博文点点头:“他确实对书朗很上心,护得也紧。”
秦之杨从鼻腔挤出一声轻哼,看向一直表现出友好的男人:“你身家清白,无不良嗜好,为人也算可以,当初游哥为什么与你分手?”
吕博文微微一滞,收了些面上的笑容:“看来秦先生对我很了解,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分手必须要有理由吗?可能我就是来得晚了一些。”
“来得晚了一些。”这句话像一根尖刺,刺破了秦之杨鼓胀的身体,他如同一只逐渐瘪掉的气球,眸光中的锐利慢慢消散,只剩几许落寞,“是啊,也许我只是来得晚了一些。”
另一侧的观礼区,薛宝添揉着额角,叹了口气:“刀哥,甜品区已经搂了一遍了,你这么吃下去我怎么和你妈交代?带你出来之前我可是向她保证过了,多少斤带出来,多少斤带回去,胖一斤都不行,刀哥,你好歹让我能交差呀。”
与痛心疾首、苦口婆心的薛宝添相比,小胖子反倒不急不慌,拿着一只布丁慢悠悠地躲在了白赫的身后。
白赫收起了手里的书,看向薛宝添:“薛叔,我刀哥胆儿小,你再这么训他,以后等你结婚的时候,他可不敢去,到时你婚礼上的甜品没什么人动,确实挺不错的。”
一听这话,薛宝添怂得极快,如今只敢骂白赫:“小垃圾,你就护着他吧,我看你能护一辈子?”
吞了半颗布丁的小胖子微微皱眉,将白赫拉到角落,忐忑地问:“你能护我一辈子吗?”
白赫无情:“不能。”
剩下的半只布丁顿时不甜了:“那我怎么办?”
“你可以黑我手机,黑我电脑,我就不得不护着你了。”白赫转身入座,临走前收走了那半只布丁,“晚上和我去健身房跑步,把今天吃的热量都消耗掉。”
“不然……”男孩回望,“不然以后我们就不能一起出来玩了。”
摸向糕点的手收了回来,小胖子第一次觉得甜品其实也没那么好吃。
施力华在前排落座后,悄悄向乐队打了个手势。
音乐悠扬而起,散在湄公河畔。
红毯的尽头,两个挺拔的身影携手而立。樊霄侧目,看到了自己英俊的爱人。
他是何时走进自己心里的?这个问题似乎从没被认真思量过,可能是添添重获新生时他眼角的那滴泪水;还是海水涌动时的那句“别怕,我在”?又或“关窗锁门,我们就听不到这该死的海浪声了”?
没人知道起点在哪儿,樊霄也不知道终点在哪儿?当那个七岁的男孩真正走出了那间破败的杂物间,他就在菩提树下许下了生生世世的诺言。
游书朗又一次安抚了添添这个小花童紧张的情绪,抬眼便看见樊霄沉视的目光。
“怎么了,你也紧张?”他为樊霄整理了一下领口,笑着看他,“今天樊总万众瞩目,真的不能哭。”
“知道。”樊霄声音暗哑,却也含着笑,“现场坐着好几位情敌,我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
“书朗,其实我站在这里,站在你的身边……”樊霄停顿了一下,目光远眺,看到了湄公河对面金身高伫的佛像,“是不配的。”
游书朗微敛神色:“樊总觉得谁配站在我身边?现在也可以换人。”
樊霄爱死了游书朗冷嗔时的样子,凑近一步小声讨饶:“不配我也赖着不走了,没道理把我的菩萨让给别人。”
“好了。”游书朗握紧樊霄的手,在温柔的霞光中看向他,“我爱你,添添喜欢你,你就是那个最配的人。”
音乐缓缓响起,与湄公河的波光搅缠在了一起,踏着野蔷薇的花瓣,游书朗和樊霄相携步入了婚礼现场。
我们是经历了一场撞车事故吗?
你不觉得有时死亡也是一种解脱和救赎吗?
我一直觉得这佛牌面相凶恶,现在才知道,原来像你。
菩萨堕罪,不堕,就拉下来。
樊霄,你真的是成功的让我后悔了对你所有的好。
你赢了,我太累了……
天边的霞光逐渐暗淡,湄公河畔次第亮起了绚烂的灯带,黑夜下的神佛,佛眼低垂,见恶观善,怜悯众生。
菩萨,你自由了,我去赎罪。
我不是什么菩萨,我只是……爱你。
十指相扣,一步一步踏在红毯上,傍晚的微风轻拂发丝,像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手。
妈妈,我走出了那个杂货间,也不再梦到水下的你,你还是那么美,是我画像上的样子。我有了爱人,他特别好,好到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好到我依然觉得现在是个梦,如果是梦,妈妈请你保佑我的梦不会醒,永远能够牵着他的手。
妈妈,今天我结婚了,离得远,回去再去给您磕头,对,带着樊霄一起去看您,妈妈,从今天起,我有了爱人,有了添添,有了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有了家。
“妈妈,您再也不用担心我了。”
“两位是否愿意缔结婚约?今后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健康、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相知、相守,对彼此永远忠心不变?”
低沉声音有些轻抖,急迫又郑重:“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