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做完这些,倒了杯温开水,稍微浸润了他烧得干裂的唇,然后坐在床头将他抱在自己怀中,缓慢地轻柔地将杯中水喂进他嘴里。

开始灌不进去,瑜生嘴巴紧闭,牙齿也合得紧,今秾小声地哄:“生哥,我是秾秾,我喂你喝点水好不好呀?”

来回说上两遍,哄着拍着,瑜生便如孩子一样张开嘴巴,将水喝进去了。

今秾差点眼泪都掉下来,她还记得以往的时候,大夫曾说,若是发病了,喂得进去水食便不当紧,缓缓能救回来,但若碰上全然没了意识的时候,水食灌不进去,这种时候最是惊险。

这些年,今秾记得有过两三回这样的情况,两三次鬼门关看着比常人半生一生经历的次数都多,但在瑜生漫长的历劫经历中,算得上寥寥几回的,那几次,赵氏都哭得不成样子,大夫也都摇头说看天。

唯有今秾不信命,总是日夜守在他身边,看着盯着,有时摸摸他的脸颊,握着他的手,挠挠他下巴,跟他说说话,若是气急了,还会说一两句狠话。

几次都这么惊险地挺下来了。

虽是如此,今秾每一回都在想,往后再也不想经历这种惊险又无助的时候了,每一次都感觉在悬崖上踏钢丝,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其余人等,看她这般轻柔地仔细地照顾,一时感慨万千,方了解了为什么瑜生总是最紧张这个小未婚妻,不许旁人对她皱下眉头,凶上半句。

蔡逸摇摇头,带头出去,轻声叹道:“树枯藤不离,从来最是情。”

柳学子也低声道:“昨日学政面前,瑜兄讲述了他未婚妻如何照顾他的,他方能有今日,我只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三分好也成了十分,没想到是真的。”

语气里多少带了些羡慕。

刚巧被烧完水的柳夫人碰上了,一眼神瞪过去,忙作辑求饶。

柳夫人没空跟丈夫掰扯,进了房,本想告诉今秾水烧好了,问她还要做什么,刚踏进去,见床上那对人儿,一个昏迷着,一个用自己柔弱的身体半抱着,那声音那神态……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夫君刚才那般言语。

她不忍心打扰,便也退了出来。

一直等到一炷香后,大夫背着药箱赶来,今秾让开位置,让大夫把脉,又翻翻瑜生的眼皮,最后问了问过往的病情。今秾自是将以前的那些经历如实道来。

大夫捋须沉吟片刻,道:“因早产本有先天不足之症,哪怕近些年养好了,但身体仍不如常人稳健,约莫是这些日子攒着一股劲儿科考,等院试一过,瑜案首便心力松懈,于是病来如山倒。”

他摇头感叹:“瑜案首也算意志力坚强,他这身子,若是有不适早该倒下了。”

今秾想起来府城赶考一路上的经历,先是去县城找其他人汇合路上就淋过两场雨,当时生哥看着没事,她便也放下心。

后来在府城也有过一晚上趴在桌上睡了一宿的经历,那会儿想必也着了凉,只是当时不显,她便以为生哥这些年身子大好,无碍了。

如今想来,不过是因为生哥凭着一股想要考下院试的劲儿支撑着自己,这些寒气早已入了身子,等到考完院试得了案首,心神松懈下来时,就无法抵挡积攒的病气侵袭。

大夫说完,她自责地捏紧了袖口。

随后大夫开了三副药。

“三碗水煎煮药材熬成一碗,第一副药前三日一日两次地喂,若是没好,第四日起就喂第二副药性凶猛些的,若是好了则无需第二副,直接将第三副补身的药煎熬喝了。”

今秾听了明白,仔细地将药方收起来,又提笔自己在边上备注了一番,并标上顺序,谨防弄混了。

大夫最喜见病人家属仔细的,当下生了欣赏之意,特意多叮嘱道:“第二副药,是吃了第一副药,由于病情沉疴未能好转,才下了烈性药物的,此药甚是凶猛,极为伤身,若非必要,绝不轻易喂服。”

“第三副药专补先天不足及病愈养身补身的,前几日一日喝两次,后面看着情况逐渐减少为一日一次,多服几日也是无妨的。”

今秾听明白了,又问:“生哥这会儿还热着,何时能退烧?”

大夫沉吟道:“不好说,最好是今晚前便能退烧,若是不行,怕会伤了神志,你先用冷水擦拭他四肢脸耳后等,若还不退,便用烈酒擦拭全身,配合煎煮的汤药,稍晚时候看看情况如何。”

第13章 梦话

大夫叮嘱后背着药箱离开,走时还感慨自己医术不到家,当年他祖师爷这门有独到的针灸之术,用于退烧救急立竿见影,可惜后来失传了,也难免让今秾找找府城之内有没有精通此道的大夫,若有,也能救命。

瑜生病了未醒,身旁离不开人,宅院里同行几人都是心好的,主动请缨帮忙。

柳夫人稳重,拿了药方跟着大夫去药房抓药,今秾将付完大夫看诊钱后身上剩余的所有银两一股脑塞给了她,还怕不够,直拜托说若是不够,便请她先垫付一点,过后再还。

柳夫人满眼心疼摸了摸她头,“此等小事,莫要挂怀了。”

蔡逸也道:“郭先生总嘲我家空有万般金银,满腹都是草包,可见我蔡某人虽才不如人,财却盛得很,瑜兄看病的银子便交给我了。”

然后随手往怀里掏,便拿出了张万两银票,把几人惊得不轻,像看财神爷一样看他,却得了柳夫人白眼一枚,“区区抓药,何须万金?”

柳夫人匆匆跑去抓药了,抓回来还得赶着熬药,瑜生正是烧着的时候,能快点服药当然是尽快。

郭梨则跑去厨房熬粥了,她虽厨艺不精,但这些日子凑合下来,也堪堪练就了点厨艺,起码烧火熬粥是没问题的。

房间里便剩下了今秾,蔡逸、柳学子、小郭先生。

一时三个大男人有些尴尬,他们从来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今秾又是个小女子,他们不方便同处一室,便干巴巴说让今秾有事唤他们,他们就在门外的院子里守着半步不离开。

今秾自是感激地应下。

她守在床

铱驊

前,不时给生哥换换新的凉帕子,给他降降温,感觉烧得厉害了,就一阵心慌,但仍努力镇静下来,因为她知道若是她也不冷静的话,病着的生哥该怎么办?

隔上一会儿,感觉唇干了就再喂点水,轻轻地哄他喝水,过了会儿,柳夫人抓药回来没回房而是直接去了厨房熬药,正好郭梨把清粥熬好了端出来。

今秾正想道谢,郭梨嘘了声,“别说这些见外的话,瑜公子是我爷爷的得意学生,又与兄长是至交好友,我与秾秾你这段时日更是结为密友,也没少受你照顾,做点小事帮忙是应该的,可惜我也不是那大夫,没点医术帮忙。”

“秾秾我知道你急得很,快别说了,吹吹凉了喂瑜公子吃点。”

大夫走前有交代,因今日尚未果腹就病了,所以喂药之前最好先喂上点清粥暖暖肠胃,才能好得快,也不伤身。

喂粥仍如刚才喂水一样的步骤,因人躺在床上,若喂了水或流食就容易咽不下去倒流出来,所以只得先将人抱在怀中,使他半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