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1 / 1)

那贼人没得到想听的话,竟翻脸不认账,死活不肯借银子。

她?最后?问?他,“若我告诉你,这银子是救我性命的银子,你也不肯借么?”

他整理好衣袍,将腰间玉带系得一丝不苟,没事儿人一样笑?着道:“你的性命与我有何干系?想来?自然是有人看顾的,段某可不敢越俎代庖。”

静临咬住被子,像是咬住他的脖子,痛彻心扉的却是自己。他给?的欢愉有多?极致,羞辱便也有多?极致。如果现在手上有一把刀,她?一定会像阉了柳文彦那样阉了他。

一觉醒来?天?已黑透,静临靠着被褥发了会呆,一张口就要吃饭。

翠柳今晚蒸了香米饭,炒了一盘葱爆羊肉,一盘地衣溜鸡蛋,都给?静临留出了一份,从?灶上端来?还是温的,和?新出锅的一样香。

静临饿狠了,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菜也吃个精光,看得银儿直咋舌,“没事了?”

静临用茉莉香片漱了漱口,擦了擦嘴巴,“能有什么事?求人不如求己!现在什么时辰了?”

翠柳道:“刚过亥时。”

“不早不晚,正好。前些日子我教你找人戗剁骨刀,你去了么?”

翠柳浑身发毛,睃着静临,不知道她?要干嘛,“去了……”

“取出来?,”静临站起?来?穿好外衣,“现在这个时候,里坊灯还亮着,那帮人不敢过来?。咱们这就动手,能做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明天?再弄。”

“你说?的做……是什么意思?”银儿也被她?说?得毛骨悚然了。

静临接过翠柳递来?的剁骨刀,指腹摸了摸刀刃,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回头深深看了银儿一眼,“死沉的一大坨,不分割开来?,凭着咱们三个能搬动么?”

静临将两大背篓柴禾挪到后?院,准备事后?挪到地窖盖上遮掩,教银儿和?翠柳各去前门和?后?门盯着,自个掀开地窖盖子,拖着锋利的剁骨刀,扶着梯子走了下去。

片刻后?,眼睛适应了地窖内的黑暗,静临看到柳金龙正直挺挺地趴在自己身前地上,头向一侧偏着,眼窝微凹,牙齿外龅,脸上像是涂了一层黄色的蜡。

胳膊和?腿以一种不合常理的姿势扭曲着,这是因为当日往下扔他的时候太慌张,没有来?得及照顾到死者的仪态。

静临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已经提前感受到了利刃刺破皮肉的阻碍感,听到了骨茬断裂的咯吱声。

一种发自肺腑的厌恶感在腹中翻江倒海,静临将心一横,双手握住刀柄,将刀高高举起?倏地,后?颈感到一股凉刺的痛,紧接着,擎着刀的手臂发麻、发僵,静临想回头去,却惊恐地发觉,自己既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了。

坏了!翠柳和?银儿……静临心急如焚,心里飞快地想着对策:若是柳祥将自己三个送官的话,可能还有一条活路,若是他不肯……那这里就是自己三个的葬身之处了!

“扑通”一声,有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手一空,刀被他拿走了。

静临心跳如擂,每一下都直冲嗓子眼。后?背的汗毛像是猫尾巴上的毛,根根炸开。

那人将刀往地上一扔,重重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随后?将她?往肩上一抗,噌噌两下爬了上去。

静临吸了一鼻子熟悉的白?檀气味,泪水夺眶而?出。

被点了哑穴的翠柳和?银儿小跑着过来?,一左一右拉住静临的胳膊,身后?现出冯象山和?两个面熟的黑衣人。

冯象山冲着静临微一颔首,低声道:“这种事交给?我们来?做。三位姑娘快回屋去,把门闩好了,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睡上一觉,明早起?来?就没事了。”

段不循背过身去,在夜色中站成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第85章 锦书已寄平阳去,一腔惭愧写不成

“清和,展信如晤。自君远赴平阳,屈指月余,新岁将至矣。……”

静临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腹稿,将这个开头推翻重写数遍,终于落到纸上,又不知接下?来写什么。

悬笔半空,一滴墨落下?,污了信纸。静临挫败地将笔一撂,随手将信纸团了,瞄着翠柳脑袋上的小揪揪,倏地掷了过?去。

翠柳正在筛糯米粉,准备中午做白糖糕吃,若不是她眼疾手快接住,那纸团差点就落在了晾好的牛乳里。

静临趁她发作之?前赶紧捡起纸团,起身往她嘴巴里塞了一颗麻糖。

“去去去,”翠柳嫌弃道,“写你的信去,少来捣乱。”

静临又悻悻地挨蹭到银儿身边,抱着她的手臂,赖赖唧唧道:“写不出来!要不……你替我写?”

银儿展开被她团得?皱巴巴的信纸看了一眼,“这不写的挺好,往下?继续就是了。”

静临叹息一声,眼巴巴地瞅着她,“怎么写?你说,我写。”

银儿想了想,末了一脸为难地推她,“这我可不敢说,你还?是自个儿写罢。”

翠柳闻言接话,“你就直截了当?写呗,事呢就是这么回事,你就是写出花来,你也是对不起人家?。我看你还?是少琢磨这些没用的,赶紧给人家?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才是要紧。”

静临恼怒地瞪过?来,“就你长?嘴了?”

翠柳笑道:“你做都做了还?怕人说?人家?谢大人要相貌有相貌,要身份有身份,一辈子顺风顺水的,最倒霉的事就是搅合到你们姓冉的姐俩中间,你快给人家?一个准话儿,可别再耽误人家?了!”

又看向银儿,“我说的在理?不?”

银儿瞅了眼静临,假模假样?地笑了笑。

“怎么什么错都赖到我头上了?”静临嚷嚷起来,“那会儿我是、是待字闺中,心如止水,是他先来撩拨我的!”

“啊是是是,对对对!”翠柳翻着眼皮,两手在襜衣上一擦,晃荡着脑袋,“你呢,从未虚情假意地勾搭过?他,从未口不对心地利用过?他,从未与他在一块的时候心里还?惦记着旁人。我这么说,你满意了么?”

“你”

静临恼得?将纸团往地上一扔,干脆不写了。

银儿瞪了翠柳一眼,翠柳朝着她做了个鬼脸,将刚蒸好的一笼白糖糕挨个装到食盒里,提起来往外走,“去隔壁一趟。”

静临道:“别带他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