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涧一直朝一个方向蜷缩着腰久了，便转了个方向，身子瞬间变成了缩在崇明的怀中。他的手又要绕过去揉她的腰，兰涧攥住他温热的大掌，将方向改成覆在她小腹上，等他领悟力很高的开始替她捂肚子，她才接续他的话题往下说，“我那点心思哪里躲得过她的火眼金睛，她和关邵霄以前就骂过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韩黎是那碗里的，崇明就是那锅里的，还是别人锅里的。

过去好几次，孟兰涧都在斗气时夹枪带棍地说过类似的话，但如此心平气和的将过去在崇明还没分手前，她那点不该有的心思道明，却是第一次。

崇明知道有些事，自己躲不开了。

“崇明，你那个时候是不是也觉得我的道德底线很低？”喜欢上了一个正在和别人恋爱的人，哪怕自己交往了男友，也没有矫正自己的感情，稀里糊涂却仍然很执拗地，没有轻易放下。这件事一直是兰涧的心结，她自己过不去，所以开了口，问一问当事人的想法。

“没有，我从???来没有那么认为过。”崇明坚决果断地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还没有见识过更多更好的男人，你应该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鬼话连篇。”孟兰涧从他的臂弯里抬起头，四目相对，她眼底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字，“你是那么不自信的人吗？抛开你当时非单身的身份，难不成你还会产生你配不上我的想法吗？”

“可是兰涧，”崇明的语气变得有点严肃，“我抛不开那个身份。”

兰涧的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记。

刺痛感比小腹的坠痛感来得猛烈多了。

她捕捉到崇明眸中闪烁着深不可测的情绪，她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明明靠得那么近，可他眼中的她就像一道一眨眼就会消散的幻影。

“兰涧，不管你相不相信，但那个时候我很清楚，只要我还没有分手，我就配不上你。”

兰涧回忆起她刚知道崇明分手，是在他去美国后，他回程前问她有没有想要他帮忙带回来的东西。她口是心非地回他，“没关系，你在美国好好陪学姐约会就好了！”

崇明回复她：“我们已经分手一段时间了。”

看到这句话，孟兰涧当时心跳都漏了一拍，她不死心地要问个明白，“那你这次请假去美国，是为了跟她复合吗？”

崇明没有再已读和回复这句话。

直到后来兰涧写不出作业，却被卢捷叫去见面的那天，给他发了SOS的乌龙信息。

“那如果我一直没有和韩黎分手，我们也没有因为家庭因素而联姻的话……”孟兰涧突然话锋一转，“在得知韩黎性癖的情况下，你会对我强取豪夺吗？”

“强取豪夺”四个字入耳，做什么事都进退有度又自持端方的崇明有些不屑一顾地轻嗤一声，“兰涧，我不想骗你，我这样性格的人，我绝对想象不到自己会对什么人‘强取豪夺’。这对我来说，是违背道德的。”

“可我想过，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喜欢到没办法，我可能真的会有一天，把你绑走带去一个无人的小岛，然后逼你和我在一起……整天做些没羞没臊的事。或许、或许你就会因为馋我的身子馋得离不开我，由内而外地爱上我。”

兰涧自顾自说完，羞耻得脑袋钻下去，躲进了被窝里。

崇明有些不可置信地低下头，拨开被子找出兰涧红扑扑的小脸，张开五指一把捏住，“孟兰涧，你脑袋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东西啊？”

“唔！我在想，我上辈子可能是个蒙古郡主吧。”

崇明松手，替她整理凌乱的发丝，把人拉上来好好说话，“什么蒙古郡主这么刁蛮又好色啊？”

“赵敏啊！”孟兰涧理也直气也壮地引经据典，“《倚天屠龙记》里说这位蒙古郡主啊灿若玫瑰，张无忌和周芷若成婚那天，她都能在人家要拜天地的时候把张无忌带走，多厉害啊！”

“你呀……”崇明被她神奇的脑回路弄得无可奈何，但他对她无可奈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他们两人的性格来看，能做出强取豪夺这种事来的，确实是孟兰涧可能性更大。

“师兄……”孟兰涧声音开始越来越低，她在陷入梦乡前又不自觉叫了他一声。

崇明凑近，附耳倾听，“你说。”

“我也是个，偏要勉强的人呐！”

闻言，崇明的心跟中秋节那个下午一样，又被偏离了航道的发光体撞了一下。

@作者君：崇明你少瞧不起强取豪夺！想看的人多着呢！

@崇明：你在强取豪夺后面加个play，我可能就会考虑看看了。

@兰涧：那我要演蒙古郡主，骑大马嘿嘿~

@作者君：小孟，你醒醒，大家肯定想看崇明强取豪夺你啊！

@兰涧：也行，等我例假走了我立马躺好。

@作者君：这个play应该要从你和韩黎复合开始演……

@崇明：你当我是死的吗？

“要在家里的每个角落都做。”

34.

薛享是在核研所的尾牙宴前一周回来的。年关将近，他回来就被一堆杂事卷入，早上九点来晚上恶补似的一直待到十二点。过去崇明都会留下来陪他一起干活，他们师兄弟二人虽然年纪上有点差距，但是感情上根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

为了陪薛享一起加班加点，崇明也都很晚回家，他们忙的东西有些是之前去欧洲出差回来报账和报告的债，有些是粒子物理学会的审查和备课，还有些是系上要处理的行政事务，都跟兰涧沾不上关系。兰涧又开始和关邵霄他们厮混，吃喝玩乐过上了单身前的生活好不自在。约莫三天没和崇明一起回家后，这晚她去加速器实验室看投屏电影，中途回自家取个零嘴，看到崇明鼻梁架着眼镜沉默做事的模样，莫名就有些心虚。

她没打算留下帮忙，只好把自己手里那杯才喝了两口的奶茶贡献出来，推到崇明那侧，“我喝不下了，可以帮我喝吗？”

崇明扫了眼她点的全料奶茶，他不爱喝“粥”，但见她乌黑的瞳仁滴溜转着，小心思一眼见底，他点点头接受她的好意，“你放着吧。”

“那你今天大概要忙到几点啊？”兰涧压低嗓音，“我可以在老关那儿等你一起回家。”

崇明抿了下唇，“不好说，你还是早点回宿舍休息。”

“哦。”兰涧悻悻地从柜子里取出零嘴，又补了一句，“那你要是肚子饿了，这柜子里有很多东西可以吃。”

崇明应了她一声，在她走之前也补了句，“晚上让关邵霄送你回宿舍，别自己抄近路走小树林。”

“知道啦！”

兰涧抱着一堆零食蹦蹦跳跳地走了，走之前还绕进薛享办公室，留了几条巧克力棒给他。

等兰涧看完电影回实验室收拾东西时，崇明已经摘了眼镜关了电脑坐在位置上看手机了。桌上的奶茶液面没低下去多少，也不知他是嫌弃自己喝过，还是不爱喝。薛享办公室门关着，看样子已经走了。兰涧问他怎么没和薛享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