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他垂着眼不敢看她,捏着龙渊剑的手指不自在地蹭了两下,声音低低的:“…对不起。”

林然还当是什么事,这也值得道歉,大师兄也太认真了吧。

她随便撸了下头发,安慰他:“没事儿,我头发一直就这么比较乱…你看我这还有几根头发死活翘着呢,要不是怕自己给剪秃,我都想着什么时候给它剪了。”

晏凌下意识看去,就看见她头顶,一片被压平的柔顺长发中,几缕倔强的碎发炯炯挺立着。

“我太难了。”林然捂着头,表情悲愤:“原来都不这样的。”

原来她头发好好的,阿辛隔三差五给做黑芝麻吃,给她养得可柔顺可漂亮了,结果来了云天秘境,今天火焰山明天疾风谷,洗剪吹烫一条龙,给她一头直发都烫成自来卷了。

林然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悲愤,她想回家了,她想吃阿辛做的枸杞黑芝麻,想要师父温柔耐心给剪头,想去她那没有蛇精病出没的后山大桃树上美美睡一大觉。

晏凌看着她恨不得当场自闭成一团的样子,都没意识到自己唇角又弯了起来。

“不用剪。”

林然忽然听见轻得几乎幻听的余音:“…很可爱。”

…呃,什么?

“恭喜你突破筑基巅峰。”

林然抬起头,晏凌已经翩然转身,只留给她一个高瘦挺拔的背影,伴随着重新又疏淡下来的一句:“我先走了,马上就要启程下深峡,这些日子,师妹好好休息。”

“好!知道啦,师兄再见。”

林然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转身轻巧跃上树,躺在树杈间,听见遥遥的嘈杂声,侧头看去,隔着茂密的枝杈,隐约看见深峡那边人头攒动,所有人都在抓紧每分每秒寻找机缘。

大家都在努力啊……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奋斗呢。

林然用力闭了闭眼,半响,艰难摸出那本《血狱魔尊》。

她安慰自己,不过就是龙傲天嘛,她看得还少吗?她连真人版都看过那么多,她有什么怕的?!

林然心绪稍稍平静,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缓缓翻开一页…

“他那双狂肆幽深宛若星夜苍穹的眼睛射|出璀璨的寒光,声音低沉:女人,你在玩火。”

“高贵绝美的女人抱着怀里襁褓中的幼儿,眼泪瀑布一般横流,痛不欲生:我以为你爱我,可你竟是为了要挖我的心肝肾…顾北X,你好狠!我恨你!早晚有一日,我的凌儿会带着复仇的火焰从地狱爬上来,把你们统统碾作可吸入颗粒物!”

“某炮灰勾起了一个邪肆狂傲的笑容,指着床上吃奶的婴儿,厉声大喝:此子恐怖如斯,来日必成后患,绝不能留,看我这就一刀把他砍啊!竟有护体魔光!我裂开了!”

“他,虽然年不过三岁半,却已显露出霸烈的王者风范,不愧是注定的深渊之主、黑暗之王,是所有生灵都将臣服于其脚下的无尽血狱之至尊主宰!”

“……”

林然:QAQ

她太难了,真的太难太难了!

第三十一章

云天秘境, 今天难得一个晴日,阳光穿透雾蒙蒙的天空,倾洒在大地裂开的深峡上, 衬得愈发神秘壮阔。

云天深峡周围早已熙熙攘攘站满了人。

云峡已经被多少代历练者搜刮过无数次, 说是珍宝无数,其实也没剩什么了。

但是云峡深处不一样, 那是整个云天秘境的核心,一直有一层无形的结界与外面隔绝,这么多年无论外面有多少风言风语,三大宗始终默契地约束弟子不让进去,如今难得三宗松了口,决定去探索云峡最深处,所有人兴奋不已, 摩拳擦掌都赶来凑热闹大头肯定是要被三大宗的大佬们拿了,但他们就算只跟着分点汤汤水水也值回本了!

晏凌楚如瑶他们并没有怎么阻止,晏凌只强调过“深峡之下一切危险未知, 欲下者生死自负”之后, 见还有不少人没散去, 就默认他们跟着了。

方俞成对有这么多拖后腿的不太满意,私下与晏凌说:“晏师弟,放任这么多人跟着怕是不好吧, 虽说是让他们生死自负, 但等到了下面危险的地方, 八成还是要我们做主力,费力不说, 连东西都要白分出去些, 这又是何必呢。”

“天下宝物, 有缘者得之,我已说了生死自负,他们仍然决定下去,我们没有理由拦,再不济,还有传送令牌。”

晏凌:“有没有他们,我们三宗都是主力,人多势众,能探索的地域更广,也未必不好。”

方俞成仍有不甘:“这…”

晏凌看向他,眼神很沉静。

不知为什么,方俞成心头忽的一跳。

“这里都是正道各宗派精英弟子,未来沧澜界的中流砥柱。”

晏凌移开视线,语气淡淡:“万仞剑阁被尊为沧澜界剑道第一宗,累世享誉盛名敬重,自该也担负使命,对于正道弟子,不说多用心扶持,只在力所能及时偶尔稍加护佑一二,是分内之事,理所当然、毋庸置疑。”

晏凌说的是“万仞剑阁”,话里没有一句质疑指责,方俞成却瞬间涨红了脸。

剑阁是剑道第一宗,北辰还是法道第一门呢!连特立独行的剑阁都主动担负责任,那向来被敬为正统大宗的北辰法宗光是自己顾自己,敝帚自珍、锱铢必较,那脸还要不要了?!

被看穿了所有小心思,方俞成尴尬至极,心里羞愧,又隐隐有些不能说的不满。

他心知晏凌说的是对的,也知道这已经是给他留颜面,但仍觉得晏凌这满嘴大道理的居高临下姿态,着实让人不喜。

他堂堂北辰法宗掌门首徒,当年名满诸宗的时候,这毛头小子还没拜入剑阁呢,如今倒是义正词严指点起他来了。

方俞成心头不快,但也知道不能表露,只好若无其事地强笑道:“晏师弟说的是,是我一时情急想窄了,剑阁大义,我北辰法宗作为正道三宗之一,自然也义不容辞。”

晏凌看着方俞成脸上隐约不悦的神情,没什么情绪地微微点头。

他管不了每个人怎么想,他只说他认为该说的话、做他认为该做的事。

旁边装作认真御剑的侯曼娥悄咪竖着耳朵偷听,听见方俞成三言两句被晏凌吊起来打,撇撇嘴,扭头就跟林然小声吐槽:“这个姓方的简直是个five,被晏凌几句话就锤成弟弟,你大爷的一个掌门首徒,好歹是我们北辰法宗的门面啊,大家同是三大宗,你没有理你也得扛得住气势啊!就这?就这就软了?他自己软就软了,我们北辰的脸也他妈给甩地上了艹!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等老娘哪天上位就给他踩下去,什么玩意儿也配代表我们北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侯曼娥叭叭叭得正激动,扭头一看,却看见林然盘坐在风竹剑上,满脸呆滞,眼神恍恍惚惚,俨然是什么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