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缘顿时气成河豚,眼睛发红,“到底是谁在闹,我都这样躲了,你还没玩够?”

何兆收敛起那副玩笑的姿态,很是认真,“那我要说几次你才相信,我没玩儿,我认真得不能再认真。”肖缘一言不发,何兆看着她清幽幽的眸子,突然有些顿悟,“你根本不管我有没有在玩,反正在你心里已经对我彻底否定,决计不会原谅我了对不对?”

肖缘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躲他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何兆心上仿佛被蚂蚁刺了一下,那一点涩涩的疼漫延上眼窝,热得发酸。

气压很低,何兆从来都是嘻嘻哈哈、老不正经的样子,除过那一次欺负她,再没这样面无表情过。肖缘怕了,刚跑开一步被拉住。

紧握的掌心被掰开,什么东西胡乱塞进来,他道:“我跟着你只是想给你这个,你不想要,扔了就是了。”一路跑到家门口,肖缘伸手看,粉彤彤的手心里,安静躺着几块牛轧糖。

00 <那村那人那痞子(H)(青灯)|PO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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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兆一直很聪明,知道讨好一个人的各种办法,若是不小心得罪了谁,他也能化干戈为玉帛。用些无伤大雅的手段,更能显出一个人的才智。

面对肖缘,他就不想迂回,直直白白地希望肖缘能跟他好,只是因为他是他,而不是一些虚无缥缈、吸引人不牢固的东西。这样想或许有点傻气,肖缘本来就不喜欢他,本本分分地讨她喜欢,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化解她的憎恶。关键是他已经欺骗过她了,再耍小把戏,她绝对不会再理他。

看着随和好说话的人,一旦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兆知道肖缘对他绝对有此决心。

本质上,何兆也是个固执的人,长到十几岁,因为本身的聪明可爱,家里人都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从没有得不到,让他魂牵梦萦的某样存在,肖缘就有本事打破他顺风顺水的人生。

年已经过完,他有事没事去肖缘跟前刷存在感,人多的地方迫不得已她会接他两句话,其他时候依旧缄默。正月里村里又放电影,何兆通过肖飞将肖缘诓出来,被何兆拉住的时候她吓白了脸,以为他又要像小树屋那次一样对她。

何兆解读出她的表情,他确实心心念念那一次,渴望更多次,也不敢再惹恼她。只能急于解释,他没想怎么样,只想送她个新年礼物。

肖缘从他给的袋子里拿出那条大红的围巾,半天没有反应,何兆高兴地讨好,“我看你很喜欢这个,而且你皮肤白,戴这个一定好看,你收下好不好?”

肖缘抿住嘴,将袋子退回去,“我不要。”

何兆有点急,“为什么?你喜欢,正好我有,为什么不要?”

肖缘叹口气,今天不解释清楚,就纠缠不清了,他又拽着不让走,“你只想着我拿回去,之后呢,家里人看见我怎么说?就像那一次,你只顾自己舒服,被人发现我怎么办?你根本就不懂,我们不一样。”

何兆如遭雷击,鼻子突然有些发酸,肖缘的话如同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知道肖缘在家里地位低,不如姐姐弟弟受疼爱,却没有更深入为她想,他理所当然惯了,自大惯了,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

就如同肖缘说的,他们偷偷做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他就想着结婚。若是没能结婚,或者在结婚之前出现什么变故,被人知道,她一定会接受不了。

何兆不曾被人指摘过,屡屡在肖缘这里碰壁,居然习惯了。他闷闷地一个人站在原地,脚步声从不远的地方响起,一直到耳边。

夏寡妇有一把好嗓子,说话声音细细的,轻而慢,听久了就有一种甜丝丝的味道。男人们都在爱,这样的声音,在床上情浓的时候很给人享受,这也是她总能勾上男人的原因。

一如此刻,稍微凑近点,仿佛在跟说情话,她似乎很是惊奇,“小年轻就是不一样啊,你中意我我中意你,偷偷摸摸见个面都觉得快乐极了。”

何兆直起腰杆,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抬着下巴斜睨小个子的夏寡妇,“是啊,你一把年纪自然体会不到。”

夏寡妇噎了一下,有点恼怒。视线落在何兆的腰上,看在他健硕年轻的身材的份上,不跟他计较,诱哄一般道:“你不明白,有些事情是需要技巧、要学习的。你要乐意,我就教你,试过之后,保管谁都对你服服帖帖,离不得。”

何兆对人有耐心能包容,因为那个人是肖缘,可不代表谁都有这个待遇。夏寡妇一再撩拨他,当他饥不择食了?什么狗屎都吃,他气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捡垃圾,管你香的臭的都给老子滚远点。”

夏寡妇在男人跟前从来受礼遇,独独何兆不一样,她几次献殷勤,几次碰壁,也是有脾气的,“小毛孩子,啥都不懂罢了。老娘的功夫,你小情人学一辈子都不会呢,你没福气,我还求着你不成,只是你也别得罪我,我也不是那软柿子。”

何兆冷笑,他生气的时候最知道怎么说话能一招见血戳到人痛处,“你不稀罕,巴巴跑上来求操,我小情人比你干净一万倍,她当然学不会你这样见个男人就张腿的功夫。老得跟个冬瓜一样,还当自己是个宝呢。”

夏寡妇从来没有听过人这样奚落她,还是自取其辱,自己凑上来找的第二次,险些气厥过去。组织了一下言语要骂何兆,何兆早走得影子都没了。

肖缘不知道这些事,经过她拒绝何兆的礼物之后,终于是安静了一段时间。大年过后,河子屯公社又要忙着春耕,加之队上争取了农村基建大会的名额,还要开荒,一时,社员们纷纷下地。

学校趁着没开学的功夫,将学生都撵到地里去,告诫大家不能死读书、读死书,正好锻炼身体,体验父辈的艰辛。村里除了领导干部,大家伙儿都在地里干得热火朝天。

周桂花头一年养猪尝到了好处,这一次抽签的时候各种求保佑,让她再抽一条,果然抽到好签。这两天,家里就剩她一个人,照顾幼小的猪崽儿,唯恐它有闪失。

肖兰肖飞都在地里,中午的时候,怕他们吃不饱,周桂花给姐弟几人送饭,一路上,家户人家都有一起的。成群结队,说着说着就进了山,爬到坡地里。

肖缘擦干净额上的汗水,她带着草帽,围了一圈布遮住皮肤不晒太阳。帽子取下来的时候,脸上脖子上如同冬日在阳光下反光的雪,白的晃眼睛。周桂花把碗拿出来,跟肖兰说,“叫你也戴个帽子,不然晒得比碳还黑,多难看。”

肖兰扫了一眼热得满头大汗,头发贴在脸上的肖缘,“我才不受这个罪,热死人。”

姐弟仨端碗吃饭,周桂花还煮了一个鸡蛋分成两半,肖兰和肖飞一人一半。她跟肖缘都没觉得不对,肖缘作为家里的老二,不如姐姐是第一个孩子受宠,也不如弟弟,是父母老了之后的靠山。

一直不上不下,周桂花也不是特别偏心,有好东西第一个想到老大老三,若有多的她也不会自己去吃去用,而是给肖缘。家里就这个条件,她也想一碗水端平,可没法子,好在老二从来不争,特别体谅爹娘。

于肖缘来说,若是把姐姐或者弟弟的鸡蛋给她吃,她也会觉得别扭、不好意思,她爱家人,自己吃点亏不太在意。到底年纪还小,从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馋是人的本能,她也会有,只好不去看,自己低头吃饭。

何兆却气得肺都要炸了,又心疼肖缘老是受委屈,坐在另一边树下望着她忘了吃饭。李绣拍了儿子一下,“咋啦还不饿,之前不嚷嚷我来的太慢,快些吃,一会儿冷了。”

“我要吃鸡蛋。”

“啥?”一顿三碗饭还不够,真是干活太累了,营养跟不上,李绣有些心疼。

“我要吃煮鸡蛋。你不给我煮,我叫奶给煮。”何兆理直气壮地宣布。

“煮。你要吃我就给你煮,是不是没吃饱,以后每天上工之前冲一碗麦片,吃饱了才能好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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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开年之后时序入了春,太阳一日赶似一日毒辣起来,忽然这一日刮来北君山的风,温度降到了零下。早上起来天色阴蒙蒙的,有下雨的征兆,太阳半张脸躲在云后,不复往日的嚣张。

幸而大家伙儿还未脱下棉衣,含着雾气进山不至于冻坏人。到了中午的时候,天空放晴,日头温煦起来,晒化了早间的霜露,脚下的土地变得泥泞。

当家的女人们再次成群结队上山来送饭,周桂花来去匆匆,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天气叫家里的宝贝猪仔生了病,她得赶时间去邻村问问那边的兽医。河子屯是没有兽医的,倒有知青学医,这时候恰巧进县城去了。

肖缘捧着水壶,等肖飞和肖兰吃完饭收拾东西。何兆从她身后路过扯了一下她的辫子,肖缘顺着他的背影看过去,犹豫了一会儿,起身朝那边去。

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肖缘小心注意着工地,问何兆,“做什么?”

何兆献宝似的将手伸到她跟前,翻过手心,一枚椭圆的鸡蛋躺着,“给你。”肖缘眨眨眼睛,好像已经闻到了鸡蛋诱人的香味,可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她虽然馋,好歹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她才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