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事,就是一起搭个车,到了医院我就下车自己走。”我说。

见我确实没有什么其他反应,他也就继续忙手头的事务了。

偏过头时,我才看到林决明的脸色比我还惨白,只是方才他站在暗处又一直降低着存在感,没有人发现。

我将他推到那医生面前,说道:“先帮他看一看吧,麻烦您了。”

难得地,林决明没有拒绝,看来是真的不舒服了,只是先前一直忍着,医生戴着手套检查了一下腺体的位置,表情有些古怪。

在犹豫要不要问些什么的期间,手机的铃声响了,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尤为刺。

这个医生责备的看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地朝他们道了声歉 ,当手机调成静音后,接通了电话。

“喂是沈芥吗?”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来源于黎少祺。

我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回答道:“没什么事,我就是正好坐个便车,那个omega也没有太多状况,我给他注射抑制剂了。”

他说话有点支支吾吾:“我当然是相信你了,我刚刚一直在和他们辩论,人性真是险恶,平白无故就给一个人抹黑。明明对对方完全不了解,却能给对方披上一个这么大的误会。”

我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相信你的啦,那么一小撮人,天天在其中捣乱,你别顾虑太多,我会继续和他们说的,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将你的秘密不小心说出去。”黎少祺说。

我当然相信黎少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沉静下来后,想着最差的结果也就是以后的同学聚会都别去了,对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没事,我……缓解一下就好了,麻烦你帮我和大家道一声歉,没有打招呼就提早离开了。”我说。

说了几声结束语后就挂了,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医生刚对林决明说完了些什么,林决明摇了摇头,医生也没再多问了。

鼻尖都是消毒水的气息,救护车在运送病人的时候可以闯红灯,开得风驰电掣。

我一直在对黎少祺说“没事,没事”。

不知是对他说的,还是对我自己说的。

怎么可能没事。

来参加这次同学聚会,本就是想好好休息一天,去从前上学的城市走走的,从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模样。

我辛苦经营着自己这台到处都是补丁的机器,努力掩盖这些补丁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不想接触到什么异样的目光,上天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愿给我。

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过,我慌张地双手捂住脸。

好久没有哭过了,即使再难过,也很少流泪,仿佛流泪这件事情就不应该属于alpha。

我也不知此刻在为什么流泪,眼泪落下的时候脑海中竟然是空白的,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有。

和腺体的缺陷一样,流泪这件事我也不想被人看到,我侧坐着朝向窗外,偷偷抹了抹眼睛。

不知道林决明是不是看见了,但一路上他都没再试图和我说话。

车在医院急诊楼前停稳。

我下了车刚想离开,就被医生拦下了。

“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但还是查一下比较好,拍个片子看看吧,你们俩都是。”医生说。

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拒绝,况且我此刻的大脑像是一台生锈停止运转的机器,迈开步子的时候连下一步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进了诊室后,只剩下我和医生两个人,医生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的腺体状况我有些拿不准,但你的腺体一定是有些问题的。这段时间你有去过医院做检查吗?”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想了想说:“大概有好几年没有查过了,大多都是老问题了,很难改善。”

“最近有各种机能持续下降的迹象吗?”

在这方面我一直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想着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感知不到信息素而已,作一个beta生活,也不算差。

我想了想说:“信息素释放的功能一直是没有的,感知方面,最近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刚受伤的时候,原先稍微浓一些能感知到,现在大概只能感知到omega发qing期时候的了。”

“那在今天的情况下,你大概能感受到多,或者说,大概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胸口比较堵。”

“然后呢?”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道:“好像就没有其他什么太强烈的反应了。”

医生叹了口气:“这就是问题,我们今天进去的时候信息素浓度已经达到了发qing期的水平了,按道理即使是腺体中度损伤的人也不应该连这样的浓度都感知不到。”

心中还有最后一个期望:“可……在我身边那个omega,他对于这样的信息素的反应也没有那么强烈,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标记,所以对非标记omega的信息素没有那么敏锐?”

医生摇了摇头,断绝了我的思路:“标记对alpha的束缚很少,这么多年来的研究都证明标记前后,除了会被所标记的omega被动吸引之外,没有其他太多的限制,反而更多的是对于omega的枷锁。之前我们在车上也在讨论另一位先生为何反应也不那么剧烈,但他说自己知道原因,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心中一直悬着一块大石头,我有些不安,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如果我继续维持现状呢?”

医生推了推眼镜:“那就要看运气了,最好的情况就是感知能力逐渐衰退,差一点的话,我个人认为腺体内部可能已经有了不可逆的损伤。而你又感知不到,很多损伤都是在你感知不到的情况下产生的。”

“你知道无痛症吗?,就是因为人体的痛觉传导出现了障碍,换着没有痛觉,受再重的伤也感受不到疼痛,这就会让他们在不经意间受很多的伤,如果伤重了,会在根本没有察觉的时候要了他们的命,你的腺体也是一样的道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劝你尝试着对腺体做手术,如果放任不管,到最后问题大了开始想要处理的话,或许就会到摘掉腺体的地步了。如今腺体摘除的技术极为不成熟,虽然腺体修补也不算成熟,但比腺体摘除这一项目上要好上许多。”

我垂下眼睫,此时颈后的腺体依旧像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其他异常。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是过来旅游的,片子的话,我回去后再去拍吧。”

“这样也好,最好尽快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