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尽全力去感受,结果并未嗅的什么。
“闻……闻不到。”我只得颓丧地这样说道。
从瓶身上的标签,我能看到瓶子里储存着的是omega信息素。
“那么这个呢。”医生的表情愈加严肃,给我换了一个瓶子闻。
“可以闻到是桂花味,但是很淡。”我只得如实说道,身体有了一点反应,医生忙给我打了小剂量的抑制剂消除。。
医生在病历本上写写画画,不抬头地对着前来陪伴我就诊的院长和我说道:“第一瓶是正常alpha隔着一定距离就能感知到的信息素浓度,刚刚那一瓶已经是发qing期时候omega信息素的浓度了,如果只是得出‘很淡’结论的水平,接受omega信息素的功能已经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我已经有些麻木,倒是方明辉还足够稳,问道:“那以后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现下腺体方才受损,会是最糟糕的情况,日后会比现在好一些,但腺体损伤不可逆,感知的能力还是会比其他的alpha弱很多。发烧第二天还不退烧就应该来医院啊,怎么能那么晚才来,家长太不负责了。”
最后的这句话,老方一直没忘,他总觉得对我有所歉疚。
我不怪他,但事实上我也开始不愿意再单独呆在那间房间,不愿回忆起那几天的日子。长大之后,也没再回来。
“你小时候总是很乖,是整个福利院里最懂事的孩子,我对你就缺少关注……”
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忘,眉心皱紧。
我看着他斑白的两鬓,心中抽痛地疼。
其实我有什么资格来帮助林决明呢?
他害怕游乐园的时候,我与他沟通,陪着他一起去,慢慢不再害怕。
而我自己都在害怕来到这里,当真正来后才猛然发现,这里有什么还害怕来到的?这里也曾经是我的家,他也曾经是我的家人。
人总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束缚一生。
小时候缺少父母的陪伴,于是大学时,我对于亲生父母寻找的愿望达到了巅峰,对他们抱有极大的期待,最终得到的只有希望。
以至于我都快忘了,年少时陪伴我长大的是一个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依旧待我如同家人一样的老人。
指尖还有林决明牵着我的温度,给予了我极大的勇气。
我站起身,上前抱住了方院长。
我也是一个不会说好听话的人,脑海中一直在想着该说一些什么,但最终发现,拥抱才是最好的语言。
分开时,我和他的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他问我。
“研究生毕业后,现在在做心理咨询师。” 我说。
“真厉害啊,我没读过大学,我的孩子能够代我上了好大学。”
睫毛颤抖了一下。
“您如今还没有退休好好修养吗?”他已经七十余岁,精神还算好,但年龄也在这里了。
他叹了一口气:“这里太偏,本就没有什么人愿意接手。眼下县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年轻人都走光了。”说到这里他哽咽了一下,“也许几年后这里的孩子都毕业了,这座福利院也可以关闭了。”
“再说了,我要看到他们都毕业了才能退休呢,否则他们就会被抛弃第二次了。”他最后说道,“小庄这几天表现如何?”
“一直很好,没有对外界表现出太多抵触,会越来越好的。”
“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予周,我希望他未来过得快乐一些。”方明辉说,“也希望你过得快乐一些。”
坐在回程的计程车上时,我一直头靠着窗。
林决明坐在身边,少有的安静了下来,只有手一直牵着,没有放开。
我现在需要他,不希望他几十分钟后就将和我分开,但我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情绪低落得有些明显,我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看着窗外飞速越过的平矮房子,许多都破旧不堪,处于长期无人居住的状态。
这里曾经有一座钢铁厂,当时也是繁荣一时,是那个年代这座城市收入和生活水平最高的一块地方,不少人都挤破头皮想要来这里工作。
不过一段时间后,煤炭开采殆尽,钢铁厂就逐渐荒废了,人口流失,后续也没能发展起来。
“我打车的目的地设在高铁站了,过会中途路过医院的时候我先下车 ,你到高铁站再下车就好。”我没敢回头看林决明,我怕回头看了就不想让他走了。
身后长时间无人回话,只有稍快的呼吸声,半晌,闷闷的回答声才传来:“我知道了。”
我低下头,锤了下膝盖像是终于放弃了一些什么:“算了,我送你去车站。”
我不能不让他走,先前说不能让他依赖我,眼下,也不能让我依赖上他。
林决明:“我......”
还未等他开口,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点打在车窗上,沿着透明的玻璃滑下,沁入缝隙之间消失不见。
夏天的雨来得突然,天气预报上根本就没说下雨,且一下就是倾盆的雨。
我赶紧拿出手机,帮他查高铁是否会有延误。
“我没有带伞。”
身边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猛然回头看向林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