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又和我联系了几次,和我交流着具体的细节。

我有些奇怪,案件的嫌疑人不是已经都缉拿了吗,为何还要如此刨根问底询问每一个细节,不过还是一遍遍地依照问题给出我所能记得的一切细节。

权衡之下,我选择了出院。

既然林决明一直长期租用着旅馆里的房间,放着不用好像有些可惜,于是我干脆在这里继续住下,正好这里离医院不远,每天都可以继续“风驰电掣”往医院赶。

再者,再住下去我的卡真的要刷爆了,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一个无业人士,钱总要省着点花。

好几天没更新,一上号就收到了海量的私信,邮件也爆满。

其实普通的博主几天没更很正常,只是我更新得太稳定,每天都会定时清稿,因此一天没有消息就会让人感到异常,被关心的感觉很美妙,只是这份关心比我想象中厚重了许多。

点开一看,发现原来是之前给我做过采访的博主在我的评论区留下了一个“魂兮归来”的表情包,吸引了一堆人的目光,也引来了一堆人的遐想,我怀疑自己再不回来,就要赛博死亡,被点燃赛博蜡烛了。

助手也联系了我几次。

我连忙打字回复助手:“这段时间事太多,没时间上线,不好意思。”

天知道我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些什么。

助手几乎是秒回:“天呐你终于回来了,欢迎回来!”

接着又给我发来一串广告方的意向,需求和价格,用一张表列得很详尽。

“这是这段时间投递的品牌,记得查收哦。”

晚上我一个个筛选后,选择了三个使用过的品牌,和甲方取得了联系。因为我把合作须知都现在了我签名里,因此甲方提出的要求大多不过分。

最累的是清稿,等清完了,窗外天都已经蒙蒙亮,心思太投入,都没有感知到。

一发出,点赞和评论两个标识上就开始不断冒红点,于是我难得地发了一个投稿意外的博文,大致意思是只是遇到了些事,不会放弃更新的,如果我哪天不做,一定会先说,不会不告而别。

这段时间睡眠太久,以至于晚上总是睡不久,通了宵也不觉得困,在天光的沐浴下,畅快地伸了一个懒腰。很普通的生活,但我很享受这些。

以前没事的时候我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呆着,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住院和半天的禁闭,我渐渐开始希望能有人作陪。

清晨还没有什么车流,我原来所在的城市夜生活一直不丰富,大多数店铺十点前都会关门,公共交通也都停运,我想这就是我能保持二十多年规律生活的原因。

在广市,夜生活丰富到难以想象,许多在以前城市早早关门的连锁店,在这里都是24小时的,甚至有专门晚上才开门,中午关门的店,生意异常红火,被这气氛带得,每个月都会“逾矩”几次。

港市比起广市有过之而无不及,早茶文化与西式早餐并存,开着我的电动轮椅,我买了一路的早餐,吃到了我因为手术需要禁食时,林决明在我面前吃的西多士。

果然,只有吃不到的时候才是最好吃的,对于我来说它过甜也过干,还是早茶类的食物比较符合我的胃口。

吃饱喝足,我给前台的老徐打包了些,回去带给他,当做是他告诉了我一份秘密的感谢,另外打包了一份当做我的午餐。

回去的时候,老徐正打着盹,闻到早餐的香气立刻睁开眼睛,吃得心满意足。

“黎少祺和你讲了有人帮你付了房租的事儿了吗?”老徐说。

我本在扶着扶手慢吞吞地一步一步朝上走,听到老徐的话猛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他会和我讲?”

记得黎少祺当时和我说是老徐“无意间”告诉他的。

老徐翘起二郎腿:“你们活了多少岁,我又活了多少岁,对比起来还是太嫩了点。”

“再这样下去我要成一代红娘了。”老徐嘟囔道,“有好消息没啊?”

“现在还没。”我诚实地回答。

“啊,这样。”老徐觉得颇为可惜。

“但是不保证以后没有。”

老徐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

吃完早饭,就又往医院开。

脸颊晨风拂过,不再像之前那样烦躁,似乎是笃定着一定有什么好消息会发生,好像来到了一切都恢复初始化的世界。

左眼皮还玄学地跳了一下,我决定再信这一次玄学。

已经习惯了在ICU外的走廊呆上半天时间又很少得到消息。

我垂着头和甲方品牌沟通着讯息,就听见医生在找林决明的亲属。

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林决明的父母却一直没来,即使他们对于这个儿子没有太多的感情,完全不来却是不像他们的作风,至少会走形式般地来看一眼的,不知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连忙上前,医生告诉我,摘除腺体的手术已经完成,目前看来很是成功,再留观一段时间,就可以离开ICU了。

这无疑是这几天来最好的消息。

问了医生能不能进去探视,医生答应得也爽快,有人在身边,更容易早些苏醒,不过需要穿上严实的服饰。

我边穿着,边对着窗户镜子照了下自己的脸。

黑眼圈未免也太重了,早知道昨天就不通宵了,但是再一想,林决明又没有醒,再加上这服饰,应该能是看不出来的。

在外面不紧张,进到了ICU内部反而是变得紧张了起来,这里寂静得几乎没有人声,只有各种机器作响,像是一片没有生命的机械森林。

脚步声也显得格外的响,我在医生的指引下,找到了林决明所在的病房,心跳在此时达到了最高峰。

长吸了一口气,我才迈步走了进去。

他的身影在蓝白条纹的床单之间,身上联通着大大小小的器械,到处都是管子和吊瓶。嘴唇干裂,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这一刻,我终于是明白,为何术后林决明坚持不让我照镜子,大概当时的我也是这般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