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听话,我这辈子从来没求过别人,今天就当我求你了。”轻声叹了口气,我闭了闭眼,让语气听上去平淡,尽管依然带着无法控制的沙哑,“这个标记就是一场错误。就像纹身一样,少时一次热血上头,纹了一个当时认为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图案。十年之后再去看它,就会觉得当时的自己幼稚可笑。”
林决明捧住受伤一侧脸颊的手滑下,整个人无声地陷入墙角的一处沙发。
有一滴晶莹的眼泪从他眼角划过,转瞬即逝“啪嗒”一声落下。
泪痕被水晶灯照得炫目。
喉头动了动,我踌躇片刻,还是没彻底硬下心,从一旁的圆桌上抽了张纸,走上前递给他。
谁知,一只冰凉的手悄然扣住我小臂,随后不容置喙地将我朝他拽去,使我失去重心撞进他怀里。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颈后传来一阵刺痛。
林决明桎梏住我的上半身,让我不得不跨坐在他腿上,随后狠狠咬在了我后颈腺体的位置。
这次不同于几年前的高铁站,是下了十足十的狠劲的,omega的牙齿虽不如alpha尖利,但是真真狠起来时也能够刺破皮肤。
完全是野兽的撕咬,像是想要将那一块皮肉撕扯下来,试图在我的身上留下一道永久标记。
极力推开也不作数,直到我清晰地感觉到脊背上有鲜血落下,才被渐渐松开。
温湿的舌尖席卷过血液流淌过的地方,引发一阵阵颤栗。
他的唇上沾染着我的血色,比起口红的色彩更为艳丽。
林决明的嘴角扬起一阵弧度,缓缓凑在我的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吗?其实我盯上你的时间比你想的还要早。早在我父母事先打算约其他地方做心理咨询的时候,是我买通了人,黑进了他们的系统,让他们不得不选择这里。否则,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放着各种大诊所不去,来找当时才‘刚刚毕业’的你呢?”
大概是为了回应我的那句“一直保有秘密的人是你”,林决明如毒蛇吐信一般,将恶毒的话说尽,将一部分一直锁在高处的秘密以最不堪的方式吐露:“还有你去港市的那一天,其实我和你就在同一班飞机上,坐在你身后的第二排。”
睫毛颤抖着,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这才是真实的林决明,那个在我面前乖巧、讨我欢心的他才是假的,他一直如此,妄想矫正他的我才是傻子。
监视的真相,比我想象的更为恐怖。
“你别说了……”我已经控制不住话语当中的惊恐,现实比比起他撕咬我的皮肉来得更加疼痛,更让人绝望。
我的恐慌是他的兴奋剂,他被我的言语伤了,便边舔舐伤口边将我伤得更重,仿佛这样就是赢得这场纷争的胜利。
“在迪士尼碰到你是意外,那次其实我只是想踩一次点,确定所有设施的位置,不过……”他的声音愈发轻柔,也越发让人胆寒,“那天我送你的玩偶,你喜欢吗?”
林决明是知道我对它的珍视的,和我在一起之后他便慢慢开始知道我对毛绒玩具实则毫无兴趣,不再会送我类似物品,但我依然一直把它摆放在显眼的地方。
“我在它眼睛的位置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你在酒店、在客厅做了些什么,我都清清楚楚。”他退开完全仰靠在柔软椅背上,庆祝着这场堪称荒谬的胜利,“谢谢你的喜欢。”
手中本用来为他擦泪的纸已经被我揉成一团,我试图张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起。
我需要酒精。脑海里只剩下这个思绪。
“你不是问我这场恋爱游戏好玩吗?好玩啊,怎么不好玩。看着你完完全全如我所料,逐渐为我所有,这个游戏比起其他的要有意思多了。”林决明撑着脑袋,“所以我才每次都和你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还有最感兴趣的演员。”
我站起身,尽管开始因为痛苦而左右摇摆:“你才是真的狠啊,林决明。”
有湿热的液体划过脸颊,我没去管顾,恐惧感过去后,胃部开始翻搅,想要作呕:“任何一丝与你的记忆都会让我觉得恶心透了。既然你只是希望有人满足你的特殊癖好,那么我就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何必如此……何必要让我做一场注定不长久的好梦呢?”
将手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我扬手还想再打一拳,但触碰都开始变得恶心。
他如我一开始进入这个房间时一般,又是一坐一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在灯光照亮我脸上之时脸色变换了一秒,随后又归于平寂。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
林决明脸颊上的泪痕已干,根本不需要我这一张无用的纸巾。
也许这一滴眼泪,同样只是他的一场表演,如同深海的海妖用歌声诱引旅人探访,随后将其吞吃入腹。
“祝你以后幸福。别再见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房间的,我只记得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若不是扶着楼梯扶手,差点腿一软跌倒在地。
前台本在无聊地打着哈欠,听到我这的动静往我这里一看,瞬间精神起来,连声问我:“先生,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耻于见人。
红肿的眼睛、满是泪痕的脸、松散的领口、颈后的伤痕……我现在看起来一定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他人对于我也给予不了什么帮助。
我只问她:“有酒吗?酒精度越高的越好。”
显然我现在这幅模样不在酒精可以售卖对象之内,前台礼貌地回复:“酒都被预定了,暂时没有多余的,抱歉啊。”
我微微颔首,说了声没关系,最后选择向她借一枚口罩,遮住了半张脸。
大厅的门关着,里面是欢声笑语,外面是看似金碧辉煌的旋转门不断送进的冷风。
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传来一阵叫好欢呼声。
人间的热闹近在眼前,仅仅一门之隔。
只要我推开这扇门,这份热闹就将重新接纳我,而我或许就舍不得再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朝着紧闭的门看了一眼,迈开脚步穿过旋转门,上了在酒店停车区域排队等待单子的计程车。
“去机场,要快些。”我对司机说。
天已黑尽,难得在大城市的天空中见到几颗星星,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偶然看过一本关于宇宙的书,上面写着天狼星是最著名的物理双星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