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告诉寇羽自己不怕他的死相，想告诉寇羽自己心疼他，但一切的一切都在骤然爆发的煞气中被冲散了。

“不…走……”

“轰”

寇羽抓住甘云的手，整个眼眶都黑了，他猛地转过身来，将甘云一把扯开了。

这可和方才挣脱的力度不是一个等级的，等到将甘云甩开后，寇羽就站在原地，歪着头看向被他甩出去的甘云。

“羽哥！”甘云吃痛地揉着自己的手腕，倒也没多大的伤害，因为寇羽还是克制着力道，在自己彻底混乱前记得身边只有甘云，所以哪怕陷入了混乱也不会真的伤害到甘云。

可寇羽已经听不见甘云的呼喊了，他脑袋里全是那些被他吞下的鬼怪的执念，一个接一个，反反复复地将他整个感官都笼盖了，根本听不清来自外界的声音。

“我好想死…不…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啊！”

“…杀了那个水性杨花的婆娘！竟敢背着老子偷人……”

“他们都应该去死！我有什么错，我没有错！”

“郎君…呜呜呜…我的郎君啊，你为什么要娶别人……”

“细皮嫩肉的女孩哈哈哈…都是给人艹的母狗，哈哈哈……”

…………

煞气幻化做无数张鬼脸萦绕在寇羽周围，像是被套上了塑料袋的头颅。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想置之不理也没办法了。

墨谦鹤走出来，一眼便瞧见了已经被煞气逼至门口的甘云背影。

“甘云，过来。”墨谦鹤走到门口，招手让甘云躲到自己的身后，再一看房间里已经不受控制的煞气，便知道是寇羽已经到了极限。

“你先出去。”墨谦鹤站在那儿就没有煞气再侵扰甘云了，他偏过头朝甘云吩咐，“乖，先去客厅等一会，一会就好了。”

他虽然之前告诉自己不能出手帮忙…但为了甘云，他也不能让寇羽真的出事。

甘云还是信任墨谦鹤的，他点了点头，下楼到客厅里打算给墨谦鹤煮点糖水喝。

墨谦鹤叹了一口气，走进屋子里并关上门，对着窗户道：“出来吧，阿云已经不在这儿了。”

“……”窗口一缕红色的雾气飘进来，显露人影时，正是顾渐鸿站在那儿。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寇羽，杀气凝聚。

“这个人可杀不得。”墨谦鹤一边准备手头上的工作，一边朝寇羽走过去，“他是阿云唯一的亲人了，你若是把他杀了，阿云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

“过来搭把手，把他救回来。”

要是这么任由下去，寇羽迟早被折腾得灰飞烟灭。

顾渐鸿还不怎么想救自己的情敌，但想到甘云刚才还在房间里哭得那么着急……

那副模样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顾渐鸿睨了墨谦鹤一眼，在几缕煞气被抓出来又要钻进去时终于抬了手。

不过一缕红雾，便将一大团的煞气都掐灭了。

寇羽就是半吊子的厉鬼，野路子出身的天才，如果不将他的煞气提纯了，迟早会被这些不甘的意识吞没，渐渐放大自己的执念，迷失自己。

第330章 他的小拇指微勾，像是勾起了什么东西

甘云捧着杯热水在沙发上坐立难安，好在墨谦鹤和顾渐鸿联手将时间缩短了，没让他等太久，也就两个小时左右。

看到顾渐鸿也一起出来的时候，甘云也只是吃惊了些许，便急急忙忙站起来看着甘墨谦鹤询问：“羽哥，怎么样了？”

“没事，已经将他体内的戾气都清除了。”墨谦鹤摸了摸甘云的脸，语气轻松，“只要让他受香火睡几天就会好了。”

“不过戾气除掉了，他也不再是厉鬼了，现在只是个普通小鬼，以后也见不得阳光，只能在家里呆着了。”

当然，修炼个一百来年，凭借自身的厉气也还是能恢复到之前的实力。

甘云听完他的话这才放下心来，他放下水杯，又抹了抹刚才自己掉下来的眼泪，后退一步，对着一人一鬼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在了地上，“如果不是你们，我就又要害死羽哥了。”

墨谦鹤上前抱住甘云，轻松地说：“这不是你的错，你救了他才对。”

“寇羽的力量都是靠吞噬别人而累积的，但那些始终是别人的，他吃不下。如果不是那些怨气爆发了，我们也不好下手做些什么，是你救了他，云云。”

墨谦鹤和寇羽是不同的两个人，他们对甘云的态度也不同，寇羽喜欢什么都瞒着甘云，而墨谦鹤还有些不了解甘云的内心，便尽自己所能去安慰他。

他说的其实在理，一般人说可能会觉得就是个善意的安慰，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真像那么回事了。

顾渐鸿这不会说话的闷葫芦看了眼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默默地离开了。

再次回到房间里时，寇羽已经全然变了一个模样，他变成了甘云记忆里的模样，寇羽当年刚离开的模样。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

当然，没有了力量，寇羽就不能再维持自己在甘云心目中长大后的模样了。

甘云要守着寇羽，等到墨谦鹤也睡下了，他才悄悄从房间里偷溜出来，又回到了寇羽的房间里。

寇羽这一觉，睡得很长很长。

他原本是不会再做梦的了，所以当眼前浮现起画面时，便知道这不是现实而是梦境。

这个梦实在纷杂冗长，几乎囊括了他生前的所有经历，从出生时被遗弃，到后来被寇家的人接回去，最终死在了祭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