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童嘉羽没了胃口。他小心翼翼地偷看一眼,见少爷还在用餐,为了不影响少爷吃饭又能和少爷一起上楼,只好装模作样地小口吃起来。

少爷这次好像吃得格外慢,时钟上的分针也仿佛被放慢两倍的速度,正当他快塞不下时,少爷终于吃饱,他如愿起身,少爷却在离开餐厅后,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抵触意味很深的举动,至少童嘉羽这样认为,他干站在原地,表情既有些受伤又无措,驻足片刻后,一个人情绪失落地回了房间。

池珉自始至终都端着不曾给过正眼,听见人上楼了,掀起眼皮往上看,此时楼梯已是见不着任何人影。

站在一旁的沈叔问:“少爷,不用告诉小羽吗?”

池珉收回视线:“不用。”

今天是例行半年一次的耳检,原先是每平均三个月就要进行一次,后来多了童嘉羽的存在,池珉的情况奇迹般有了些许好转,不再需要那么频繁。

童嘉羽来的时日不达一年,只见池珉做过一次检查,记不住倒也正常。

待家庭医生到达时,童嘉羽正趴在桌上写作业,他心情忧郁,没写几个字光在走神,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闹钟和想少爷是不打算睡午觉了吗,可是下午他们还要一起上课的。

稿纸的空位还剩很多,但他实在写不动了,刚放下笔就听到有人在敲门,童嘉羽耳朵立即竖起,眼睛发亮地跑去开门,结果瞅见门口站了三个人。

有个是穿着白大褂,拎着医药箱的家庭医生,他愣了几秒钟,听见管家伯伯对他说:“小羽,今天是少爷的耳部检查,可能需要占用房间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童嘉羽耳朵在听管家伯伯的话,眼睛却穿过两个大人看向池珉,池珉情绪不高,察觉他的目光也只是从他脸上扫过一眼,之后便不冷不热地移开了。

感觉到少爷的疏远,他心里有些堵,又不自觉把注意力放在少爷的耳朵上。

那天王小亮一直强调少爷没了助听器会变成疯子,童嘉羽其实并不是完全没听进去,在他印象中少爷的确助听器不离身,但不认为能说明什么。

少爷只是很需要助听器,就像老爷爷老奶奶走路需要拐杖一样。哪儿都不奇怪。

尽管懂得这个道理,也丝毫不影响童嘉羽担心池珉的耳朵,在他看来,少爷就同他们一样没有区别,而人只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才会看医生。

不过是例行检查,他都显出平时所没有的焦灼来,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就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那么久,但童嘉羽依然觉得漫长,终于,家庭医生出来了,他对童嘉羽说:

“少爷的检查已经结束,现在可以回房间了。”

说完,他照常接受邀请,和管家进入书房交谈池珉的情况。

童嘉羽眼巴巴地看着大人们关上门,往房里瞧了瞧,但什么也没看见,明明这已然变成为他和少爷共同的房间,他却要像个鬼鬼祟祟的小偷似的闯入。

池珉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偷偷摸摸地走进来,一副想要借机瞄向自己耳朵,出于某些原因心虚、缺乏胆量的模样,没有出声,就这样沉默地看着他。

空气再度凝结。

才过了少时,童嘉羽自己就沉不住气了,问池珉:“少爷,医生叔叔都说了些什么呢,是少爷的耳朵不舒服吗?”

池珉垂下眼眸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他皱着眉,焦急起来,“我看见医生叔叔检查好久……”

“所以呢。”池珉毫无耐心再听下去:“你问这些话想说明什么?我耳朵舒不舒服跟你有关吗?”

他深黑的眼睛盯着童嘉羽,像是听到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漂亮的脸蛋说出自嘲又像是厌恶的话:“你又是真的关心我,还是想看我笑话?”

看笑话,这是童嘉羽从未想过的,更没有想过少爷会用如此深恶痛绝的眼神看着他,断言他的用意。

第34章 不值得相信

短短几句话,把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维持的信任和情谊砸成稀烂,甚至将童嘉羽和那些无赖的加害者归为同类,用于证明和提醒曾经愿意相信童嘉羽的自己,是有多愚蠢和低贱。

一瞬之间,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叫人分不清现实和幻听的区别。

不知是被少爷的眼神吓住,还是没办法接受少爷居然会说出这样伤人和自我伤害的话,童嘉羽处理语言功能的机制像是顷刻间丧失,唇色发白,面容愕然、失神地望着池珉,手脚冷得如同冻僵。

池珉现在内耳道还涂抹着医生放的药膏,接收童嘉羽难过的目光仍然没由来的烦躁,即使是故意刺伤童嘉羽,看他被道破心声而哑口无言,心情也没有感到分毫痛快。

童嘉羽的确无害,但不代表是无辜的。

凭什么一副好像他才是真正需要道歉的人的表情?

池珉心情愈发浮躁,而机体反应更令池珉产生自我厌烦的心理,一刻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流,从沙发上站起。

童嘉羽以为他要走,大脑不及反应,声带追着喊了出来:“池珉。”

和往常称呼的“少爷”不同,这是池珉亲自允许的称呼,是彰显他们关系密切的象征,哪怕是在学校,童嘉羽都对这两个字的叫法极为谨慎,现在却轻而易举地叫出这两个字……

“我允许你这样叫我了吗。”池珉不耐地回过头,几乎是怒目而视。

童嘉羽见过少爷发脾气,但是没有哪次从少爷眼睛里体会到痛恨,类似受伤的表情再次浮现于面庞,他张了张嘴:“少爷。”

“我没有讨厌你。”他低着头,声音很轻:“也没有要看你笑话。”

“讨厌”。他分明可以直接回答问题,却偏偏要说一句“没有讨厌”,谁又在乎他是不是讨厌,难道他一句“讨厌”,就意味着池珉一定会耿耿于怀吗!

池珉抿紧嘴唇,面目阴冷地看着他:“你讨不讨厌很重要吗,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似乎在试图理解他这几句话的缘由,池珉忽而笑了:“还是你以为我真心把你当朋友吗。”说完,很慢地收起笑,直击他的眼底:“还好没有上当,我就知道你这种人不值得相信。”

话总是说出来的时候最轻松。没有人知道池珉这十天是如何度过的,周围的空气是热的,他却感受不到身边有人的存在,仿佛之前的同桌和誓言不过都是假象。

他承认,他确实犯了错,但童嘉羽只不过是一个员工的孩子,既然口口声声说把他当朋友,凭什么能像其他人一样冷落他?凭什么在他好不容易接受、认清这个事实时,又跑过来假惺惺地关心他。

池珉何时也需要这些同情和虚情假意?

童嘉羽耷拉着眉眼,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结论:“对不起少爷,我让你失望了。”

像一团任人揉搓的棉花,全程将池珉的冷嘲热讽和怒意包裹得密不透风。

池珉嘲弄、极度自我厌弃地撇过脸,“啧”一声,莫名没了兴致,认为今天的这番对话都是白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