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甘霖低呵,Panboo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拽进了门里。
金属门悄无声息地滑上了。
又过了7、8秒,隔着一堵墙壁,脚步、人声闷闷地传来,听起来起码有八九个人,他们简单交流了几句,确定这个走廊没有异常后,便又散去了。
Panboo只觉得出了一背冷汗,她刚想转头,对甘霖说些什么,就见她靠着墙,脸色煞白,连嘴唇都是白的她想撑着自己,双腿却抖得厉害,最后不得已,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这段路程似乎对她的身体消耗极大。
可Panboo还记得,甘霖之前的身体测试等级,虽然比不上肉体系的附加者,但在精神系附加者里也算不错的,按她以前跑完这段路,顶多红着脸、多喘几口气,而不是现在这样....
Panboo慢慢蹲了下来,跪坐在甘霖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好细,细得像她买的那款人体骨架,握在手里,只剩薄薄的一层皮。
“他们....”
她想问,Mafia和加布里埃尔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可还没问出口,眼泪已经滴在了地面,将灰尘打湿了一圈深色。
甘霖却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似地,垂下眼,轻轻道:
“Mafia让我给加布里埃尔‘治病’。”
治...病?
Panboo茫然地抬起头。
“嗯,一开始,他们让我给Mafia的其他附加者‘治病’,”甘霖回忆起什么似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他们把我和那些快要失控的附加者关在一个屋子里面,然后告诉我,如果我不想被那些人吃掉,如果我不想让姐姐变成那些人的模样,就用尽一切办法,去安抚那些附加者。”
“...怎么可能....”
Panboo脊背发冷,她见识过失控附加者的样子,他们对血肉的渴望达到了顶峰,怎么可能轻易被....
“我一开始失败了很多次。”
甘霖又摸了下腹部,之后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收回了手:
“他们回收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治疗我,我很快又会长回完整的皮肤、血肉。”
“后来不知道从哪一次开始,我好像真的能安抚它们了,然后他们就把我派到了加布里埃尔身边,让我做同样的事.....”
她的话戛然而止,Panboo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像暴雨中的蛛丝,被什么不停击打似的,停不下来地颤抖着。
“他们...怎么能...对你....”
她听到自己的声带摩擦着,挤出尖锐地、不像自己的声音。
那双因为瘦削而凹陷的眼睛避开了她的视线,甘霖扶着墙,勉强站起身,转移话题般开口:
“没事的,对了....”
她抬起头,打量着四周,皱起眉:
“这里....有点眼熟....”
“...我之前....好像就是被送到这里来治疗....”
甘霖向前了几步,摸索着墙壁,不知按到了什么,一道电子提示音忽然响起,随即传来一阵“滋”的细响,细密的白雾从四周喷出,带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迅速弥漫开来。
两人惊得同时后退一步,捂住口鼻,但那股白雾很快散去,紧接着,又一道门缓缓滑开了。
白炽灯的冷光立刻洒满整个空间是一个仍在运作的巨大实验室,整洁、明亮,一切井然有序,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着实时数据,数十台仪器静静运转着,小的只有半人高,大的几个人合抱都抱不住。
但最显眼的,是实验室尽头几个巨大的柱状容器,高高伫立着,被透明强化玻璃严密封闭,淡蓝色的溶液中悬浮着一个个模糊的轮廓。
Panboo还没放下捂着口鼻的手,她小心打量一圈,没发现任何活人,视线最终落在了离她最近的容器上。
仪器与电缆交错遮挡,只在容器上方留出一小块可视区域那里面的生物静静漂浮着,头部微微倾斜,微阖着双眼,白色的毛发被水流托起又放下。
仿佛陷入了安谧的梦境。
第0257章 第253章 痛
7、8米的距离,Panboo却踉跄着,连滚带爬地,走得仿佛一个初学步的婴儿。她死死盯着那个柱形容器中的生物,盯着她侧脸上熟悉无比的黑色花纹,绕过那些仪器、电缆,直到对方的全身都出现在她面前
没有全身。
像被拦腰斩断了,那个生物残留的上半身漂浮在缸中,脏器和缠绕的肚肠漏出、起伏着,肌肉和残存器官的切面微微蠕动着,似乎正在生长。
Panboo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瞬间,意识好像彻底消失了,直到一双干瘦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摇晃,一些乱七八糟的呼喊在耳边漂浮,她才感受到嗓子眼的灼烧,口腔里的酸苦。
她想回应身边的人,一张口,胃再次抽动起来。可这次连水液都吐不出来了,胃酸黏糊糊地反出,混着血丝,混着眼泪,和地上刚吐出的污物融在一起。
身边的女孩还在喊着什么,她做不出任何回应,不停干呕着,直到对方捧起她的脸,冰凉凉的额头贴在了她的额头上,胃才像经历了风暴的小船,在彻底颠覆之前,慢慢停了下来。
“..我...”
望着近在咫尺的碧绿眸子,Panboo想说些什么,可刚一开口,喉咙就被梗住,眼泪又开了闸似地,不停不停地往下掉。
“没事了...没事了...”
背上的手掌轻拍着,甘霖慢慢放开了她,Panboo想起身,像她证明自己还好,可腿却不听使唤,她尝试了好几次,最后被甘霖伸出的手拉了起来。
她蹭了一把脸,余光扫到了冷蓝液体里的肉块末端,立刻触电般地弹开了,胃里又开始翻涌,Panboo捂着嘴,扶着玻璃壁,踉踉跄跄地一个柱子一个柱子看了过去。
她不敢直接向上看,她从下往上,直到确认对方是完整的,这才敢抬起眼,去分辨柱子里到底是谁。
没有、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