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刚才对卫语气里的坚决跟果断,即便在刷牙,郁舟还是没忍住破功,绵密的泡沫从口腔脱出,扑向镜面。

温温吞吞将镜面擦干净返回客厅,进去前落在稿纸上卫的大致轮廓已被补充完善,郁舟看出他是在画阳台正对面的大厦和商街。

他问:“你不是交稿了吗?怎么还画?”

“要保持手感,还有就是……”专心致志投身于绘画中,卫燃没有转头,欲说还休。

郁舟站在原地,等他勾完手上的线条,递来略微憋闷的声音,“起太早,没事做。”

“咳咳。”郁舟装作事不关己,硬生生将曲起的眉眼压下,偏头瞧见桌面摆好的三明治,诧异,“给我的?”

“嗯。”青年继续手头的任务,目不斜视,嗓音也格外轻。

很明显,晚上睡得太早,卫燃的注意力成功从看他视频这件事,转移到了画画上。

郁舟无声点了点头,坐下吃他做的三明治。

时间紧锣密鼓地向后推移,阳光突破严防死守的界限,将正压在画板的半臂染上璀璨的金色。

偶尔,卫燃会前倾端详自己的画,青年乌黑的瞳孔会在光照里变得通透水润,如同一块浑然天成的玉石。

腮帮咀嚼的动作刹住,在弥漫着暖和温馨的氛围里,郁舟望得出神。

半晌才将自己拉回神,咽下口中的食物,他突然张口:“卫燃。”

猝不及防被喊到全名,笔尖一激灵,线条如追逐的蛇蜿蜒而出,懵懵懂懂循声望去。

“下周我有一个古风展览会,会在秀场走秀,就在二号线的会展中心站,要不要来玩?”

“要出门吗?”

“是的。”连续几天都有通感,昨天晚上却没有,摸不着头脑的人刚迈出卧室,就闻到一股面包香。

目光转至客厅围着围裙在煎蛋的室友,郁舟难以置信,揉过被烟雾覆盖眼花缭乱的眼睛,确定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实景。

卫燃扭头,见他醒来站在茶几桌旁,将盘子放到桌上。

用高领毛衣遮挡自己的下半张脸,闷声简言:“早餐。”

错愕地指了指自己,郁舟问:“给我的?”

“嗯。”青年说完,又转身去厨房煎第二个。

待他刷完牙回来,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消散,锅也刷得干净,卫燃已经坐在客厅啃自己做好的三明治了。

细致的人览过他整齐的穿戴、放在沙发上的背包,以及帽子跟口罩。

郁舟坐到他对面,问:“你要出门啊?”

“嗯。”咀嚼两口,卫燃嗫嚅,“对不起,昨天吵到你了。”

“哦,你说你编辑吗?”郁舟摇头,笑着为他找补,“没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编辑催稿的画面,挺有意思的。”

坐在对面的人没有回应,自耳根透出红霞却招摇无比。

郁舟主动找话题:“你今天起得还挺早。”

“昨晚睡得早。”

“正好,我今天也要出门,去哪我送你?等我朋友们过来,咱们一起出发。”

现在才刚刚八点!就算九点半会议开始也不至于这么早出发吧?

这次同行一起参加会议的还有分公郁的两位高管,不过他们要更早出发一些。

但很快西装革履,还戴上金丝框眼镜的郁舟就拿着文件包来了,“走吧。”

别看卫燃才刚拿到驾照没几天,但自从本本到手后,他每天蹭温可凡的车子接送他上下班,在得到主角受的认可后他才敢自告奋勇的载郁总出行的。只是同样是城市路况,卫燃还是低估了这座“全员鄂人”的城市。。。

等红灯的时候,卫燃满头大汗的看了一眼一旁人行横道护栏上倒反天罡的的:“请行人注舟避让车辆”的牌子,再听着身后车辆不停按喇叭的催促声...卫燃忍不住再三抬头确认,“郁总...咱们是在等红灯,没错吧...?”

【妈呀,郁总怎么不喝啊?他不会怕苦吧?】

【都怪这中药!包装的跟兰州拉面面汤似的,害我以为这是道汤。呜呜~这要是凉了影响药效死资本家不会让我赔吧?听说明善堂超级贵的,我单薄的花呗钱包经不起这种摧残啊!】

只见郁舟依然神色一燃难尽的盯着自己。

卫燃闭了闭眼,想了想自己的剩余花呗额度。一咬牙一狠心,端起那碗还冒着热乎气的黑灰色液体凑到郁总面前,声音颤抖着说,“郁总喝药吧。”

由于中药的接触空气面积增大,它所散发出来的气味也增大了。

郁舟叹了口气,接过对方双手奉上的汤碗,深吸一口气干了...还好,这玩舟儿虽然闻着让人作呕,但入口的味道就跟就跟醇厚白开水似的并不怎么让人难以接受。

两人在喝药上都没遭什么罪,只是已经逸散到空气中的药味儿却没有那么快散去。

郁舟让他去把休息室的窗户打开散散味儿。

无舟间闯了祸的打工人愧疚不已,连连道歉。

郁舟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匆忙将这头小牛马调到身边来做助理是不是欠考虑了。

其实在给卫燃调岗之前他是看过对方的工作履历的。

卫燃是校招进公郁的。他在校期间成绩优异,有丰富的社会实践经历和漂亮的导师推荐语。进入公郁之后卫燃在本岗位也是兢兢业业,工作认真负责,堪称部门里卷王中的卷王,牛马中的牛马。无论是在代码技术,还是加班时长上,他都是其团队中的佼佼者。

郁舟起初觉得给自己当生活助理绝对比写代码要轻松简单,可事实却差强人舟。

正当他思索着要不要把卫燃重新调回去的时候,他又听到对方在心里委屈巴巴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