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照先是凝神,然后顿然一笑:“世间男子大多薄情,却也少有真心郎。梅姐姐冷心离开尚京下了江南之后,柳太傅便向皇帝请了个迁,随着梅姐姐一起去了。”

“柳太傅喜欢梅干娘!”江漾插嘴道。

“就你机灵。”她拍了一下江漾的脑袋,解释道,“梅姐姐的父亲是柳太傅的先生,按年纪,梅姐姐还要比柳太傅大三岁。当时她与我说的是,家中有了个弟弟似的学生,闷闷的,不太爱讲话的样子。”

“谁能知道他等了梅姐姐这么多年呢。”

江漾激动得不行,差点拍手叫好了:“这就是梅干娘抛弃负心汉重新找回幸福的故事!”

她拍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僵硬,愣在了原地。

“母亲,那为什么只有月亮哥哥跟梅干娘在一起,他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她语气又急又快,“那他的那个弟弟呢?”

“你当年不是可讨厌他了吗,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子。这些年来,江言成拘着我,我与梅姐姐未传过书信,她那样地位的人,别人也不敢嚼她舌根。那个小儿子,好像是跟了赵国公。”

跟了赵国公……梅干娘把他丢下了吗……

“我也没有家,我一直都没有家的。”

原来他真的没有家。

(下章必dio必dio我先立起来了!!)

第二十四章 <月落归林(古代h 1v2)(萝卜药丸)|PO18臉紅心跳

第二十四章

薄日渐出,青檐上的雪融成了水,淅淅滴落在廊上。

是个难得的冬日暖阳天。宜出行,宜嫁娶。

天将泛白时,江漾就被叫了起来。一大清早一阵忙活,婚服里里外外足足有六层。头上插着好几只珠宝翠钗,冠帔加身,压得她险些抬不起头来。

妆娘正在给江漾上妆,新娘妆艳而繁琐,唇珠的胭脂点得像是熟透的蜜桃尖儿。柳眼眉腮,花钿簇缀,倒像是个新娘子的样子了。

屋外锣鼓喧天,宾客满堂。

吉时已至,她由母亲牵着,依依不舍地道别了好一会儿,才由一位苏家派来的堂兄背上了迎亲的喜轿。

红纱盖头影影绰绰的,江漾悄悄打开一个角,往队前的那个人看过去。

他身着玄色礼服,玉冠高束,骑着高头大马,脊背挺直如松。

遽然,他扭头往这边看去,玄袍连翩,火鹤一般灼灼璨璨,眉眼都好似因这满目的红染了天边霞光一般,温融又柔和。

江漾忙上了花轿,坐在里面,连胸腔都隐隐发热。

怪哉,每次偷看都会被发现。

迎亲队伍穿过十里长街,锣鼓声震天,街上的行人道贺叫好,喜气洋洋。

不知过了多久,喜轿内备的暖炉都快要凉了,队伍才到达地方,轿子稳稳地停下。

一双洁白修长的手穿过了喜轿的幕帘,牵起了江漾,而后直接将她稳稳抱起。

她的脸靠在了一个结实硬朗的胸膛上,耳边传来了一道极其温柔的声音:

“冷吗,我给你暖暖。”

她感觉到身体被拥得紧了紧,有濡热的气息打在耳侧,呼吸交融,极为亲密。

江漾突然有些紧张,颤颤道:“不……不冷。”

柳濯月边走边留意着江漾,感受到怀里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他连忙安抚,亲了亲江漾的脸侧,低声道,“不要怕,乖乖等我。”

江漾耳朵直接红得越过了脸上的胭脂。

柳府应该是很大,穿过了许多院落,冬日这般寒冷,江漾都能闻到各种不同的花香。

她在喜房内候着,柳濯月已经去外面迎客了,此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紧张有,感叹有,微微的欣喜,好似也有。

毕竟他那么温柔。

母亲要与江家和离,甚至要把江言成弄垮,她都很是赞同。其实她心里也明白,母亲那么着急的把她嫁过来,就是为了让她入柳家族谱,从此与江家再无瓜葛。

是一种舍离,更是一种保护。

柳濯月与母亲谈论了那么久,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母亲的意思。江漾是觉得他知道的,毕竟母亲根本没有瞒着他的意思,甚至梅玉温也与许久不联系的苏照商量过,定会护着江漾周全。

心里的愧疚越发强烈起来,柳濯月甘心做棋子,她心里怎会丝毫没有波动。

况且,他都知晓自己与赵归林还有一段情了。

江漾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在心里暗道,以后一定要对柳濯月很好很好,这才不那么亏负他。

大堂内,宾客满座,珍馐美味,觥筹交错。

皆是朝廷命官,皇亲国戚。头席上甚至还坐着当今皇后。梅玉温再嫁,能堵住悠悠众口的,除了才名,还有无上的权势。

柳濯月一杯一杯的敬酒,温润的脸上显出一丝薄红。

酒过一轮,梅玉温携着柳嘉许来问候他。

“可是心急了?你本就不善饮酒,慢些喝也无妨的。”

柳濯月微微鞠礼:“母亲,这酒不烈,下人已兑了些水的。”

梅玉温又问候了几句江漾的话,柳濯月一一答复。少顷,她又稍显迟疑道:“近日……连雁有来书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