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柒被裴行舟怼得嘴角抽搐，为免被裴行舟看到自己的表情，她赶忙撕开眼罩戴上，佯装沉睡，从而隔绝被问询的可能性。
裴总的专属司机很给力，车开得又快又稳，很快便开到了大飞总部的地下停车场。
幸好是地下停车场，徐晓柒想，要是跟偶像剧一样在公司正大门前下，她怕是瞬间就要被全公司往下三路方向揣测吃瓜了。
车进入裴行舟的专属停车位之后，甫一停稳，徐晓柒便迫不及待地摘下安全带欲往外跳：“谢谢裴总我先去工位了！”
“等等！”
裴行舟喊住徐晓柒，却不立刻说事。他让徐晓柒拿出手机，打开打卡 APP，先把卡打了，这才问道：“你真的不来总部秘书室？”
徐晓柒脱口而出：“裴总你很想我来？”
“……那不至于。”裴行舟看向其他地方，手指在腿上快速地敲击，“只是总部秘书室确实正缺一个笔杆子，问一嘴罢了。”
徐晓柒恍然大悟，赶忙解释：“裴总，我这两年，心思和技能点都点在小说上了，总部秘书这种很吃应用文和灵活应变的岗位，我暂时没这个实力去 hold 住。我不能坑您吧但您要真缺人的话，我实名推荐张翠雯组长和宣传部二组的王文月！”
老张此人，脑子转得快，为人又老实，同时文笔极好。这种好，不在于辞藻是否华丽，而在于她三下五除二便讲清楚事情的能力。再复杂的事儿，她都能用最精到的话语给说明白，用词还妥顺周当。
至于王文月，她的文笔与老张类似，而性格锋芒更露。她俩曾为某一项目共事过，虽然最终没结下私交，但不影响徐晓柒客观评价她的能力。
徐晓柒真心觉得她俩于这个岗位，比自己于这个岗位要适配得多。
“……”
裴行舟静静望着面前絮絮卖安利的徐晓柒。
细黑框眼镜后，琥珀色的瞳孔干净纯粹，不掺一丝杂质；她的话语又是那么坦荡，无论如刻意曲解，都寻不到一丝私心杂念。这让裴行舟无端想起了“文人风骨”一词。
或许“阮籍猖狂”更准确？
“我知道了，我研究一下。”裴行舟开口道，“事没有定之前，请你先替我保密。”
徐晓柒立刻拍胸脯表示，自己老牌社畜了，这点道儿还是懂的，请老板放一百个心。
“你很懂职场规则？”裴行舟勾起了唇，“很懂，于是在老板问你行不行的时候，你毫不犹豫说自己不行，理由是自己过去两年潜心私活，对公司其他事项根本没上心？”
徐晓柒僵住了。
“不是说你对我如此诚实不好的意思，以及，我自己确实说过，公司只是你们暂时寄居的场所，是谋生不得已而为之的道具，我没忘，”裴行舟拍拍徐晓柒的肩膀，“加油。”
啪嗒。
裴行舟开了车门，倾身而出，又潇洒地关上了车门。
车内，徐晓柒绝望地抱住头，恨不得用脚趾把劳斯莱斯抠穿：
“徐晓柒啊徐晓柒，你的情商还能再低点吗！”
……
……
徐晓柒觉得，自己确实是飘了。
她在待人接物上面确实是有大缺陷，主要表现在，每当她放松警惕时，她就会控制不住地瞎说大实话，而完全注意不到这大实话是否得体。
就算老板人再好，那也是老板呀！
同样的，牛马就是牛马。
就算昨天他们曾在公司，对着漫天晚霞与 Steinway & Sons 钢琴盟誓（？），他们也是老板和牛马之分，或曰云泥之分。
认清自己的地位！
深刻反思之后，徐晓柒对自己耳提面命，告诉自己千万要将“别越界”五个字刻烟吸肺。她发誓，自己决不能再天天把小说挂在嘴上。要像以前那样，在公司就是公司好员工，老实上班。小说？什么小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到老板也请目不斜视，恭敬为上！
一晃三个多星期过去了。
秋风将大家身上的短袖给扒去，换成长袖针织。树叶越发零落，徐晓柒也在自给的“老实小百姓”圆圈中越发画地为牢。
除了知道大概内情的三组同胞偶尔还问问她的进展，其余飞翔众都完全忘记了她和裴总的前尘，比如什么被老板当众嘉奖啊之类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往跌跌撞撞与古井无波并行不悖的状态，甚至连裴行舟本人都像是从徐晓柒的世界消失了一般……
“可是为什么他还不给我 repo 啊……”
公司午休时，徐晓柒将下巴磕在桌面上，将手机立在电脑屏幕前，使同裴行舟的微信聊天页面尽入眼帘。那上面的最后一句话，还停留在老板大人的“收到，我尽快给你答复”上。
不敢怨，不敢怒，不敢催。但心却像是被悬在油锅正上方一般，日历每撕去一页，心就下滑一份，煎熬得很。
“他怎么不回我呢？”徐晓柒换了个重心，“他还没看完吗？看小说要这么久吗？我知道他可能没这么多时间，我写的也太多，但是他怎么不回我呢？”
“小七，还在内耗啊？”
“啊！”徐晓柒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王子奇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你啥时候回来的！”王子奇中午和同事去吃新开的鸭血粉丝汤了，徐晓柒以为他怎么都还要一会儿。
“这不重要，”王子奇拖开老板椅坐下，示意徐晓柒凑近，“重要的是我搞到可靠消息了裴行舟这两周确实是在美国出差，不过，他今天晚上就会回 H 城，明天一早就来上班！”
徐晓柒激动了：“太好了！王爷，你帮我大忙了！”
王子奇，公司内部的包打听，人脉广，消息灵通。徐晓柒等裴行舟等得难受，实在忍不住的她便找到王子奇，求对方打听下裴行舟的行踪。王子奇办事也利索，跟两个总部的同事中午出去约了个饭，便全弄清楚了。
“我没帮什么忙，”王子奇摆摆手，“你打算明天去找他吗？”
“什么都瞒不过王爷，”徐晓柒讪笑，“但你这么说，我又有点想要不等等……”
徐晓柒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她找王子奇打听，就是想弄清楚裴行舟的动向，以便有的放矢，线下突击 solo你线上不回我，线下总不能不给个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