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轻薄的板子终究没有雪橇稳当,加上那条绳子也不是刚系在雪板中间,所以拉动起来极不平稳,没几下就翻了车。
珀尔都来不及尖叫,就整个猫被滑雪板压在底下,砸进了雪地里。
顶着滑雪板从雪里爬出来,珀尔感到自己大概要被砸傻了,脑袋瓜子嗡嗡的,浑身上下都特别沉重。
他一下扑倒在雪地里,闭眼缓了半天,眼睛里的星星才勉强散去。
他勉强动动身体,才发现自己的全身上下都被裹了厚厚一层雪,几乎成了一只小雪猫难怪刚才感觉浑身发沉呢!
珀尔松了口气,吓死他了,以为摔瘫痪了呢……
他又趴回去想再缓缓,一抬头,却正对上安德烈那张黑黢黢的小狗脸对方正趴在他跟前,低头嗅着他,用鼻子拱他的猫头,黑眼睛里满是惊慌和焦急。
嘿,小子,担心你猫哥呢?珀尔心中一甜,却故意低下脑袋,继续装死。
直到小狗拱着他,嗷嗷呜呜快要叫出哭腔,珀尔才突然跃起,一爪子拍起地上的积雪,迎头扬向安德烈。
小黑狗子被扬了一脸的雪,甩甩脑袋,眨巴着眼睛,惊喜地望向他。
珀尔则带着那一身雪,猛地向安德烈扑去。
看招!黑芝麻糯米糍要吃奥利奥大蛋糕啦!!
第75章 天大地大,小猫咪的面子最大。
接下来的整个十二月, 珀尔和狗子们都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每天早上起来吃饭饮水,趁着天亮拉着雪橇去那条雪道上兜两圈,在周边玩耍一番, 然后在下午三四点的黄昏时分再次回到小院里, 结束这短暂的一天。
大雪越积越厚,也开始积出了像草原深冬一样干燥的粉雪。这个季节,北极已经有了十分壮美的冬季景观, 但因为实在过于寒冷,加上白昼时间太短,前来观光的旅人并不多, 依然属于旅游淡季。
极光度假村里也只是偶尔迎来一些科研团队或是极光摄影师,他们很少体验雪橇, 更多的会选择前往更深的荒野。
这种时候他们一般会聘请一个本地向导, 埃里克就经常去接这个活儿。但他们去野外一般是骑雪地摩托车,不会坐雪橇去,所以跟珀尔和狗子们也没什么关系。
到了十二月下旬的时候,小镇进入了极夜, 太阳一连几天没有升起。但因为地处北极圈边缘, 这里的极夜并非完全的黑暗, 珀尔依然能在地平线附近看见隐约的光晕,将整个天空映成一半玫红、一半深蓝的暗淡光色。
这里的极夜只会持续几天。几天后,太阳重新升起,只是依然升不太高, 鬼鬼祟祟地在地平线上爬来爬去, 沉闷的冬季还在继续。
这样的生活, 别说珀尔了,就连狗子们也显得有些倦怠, 拉雪橇都没什么精神了。
还好,时间很快来到了2月。
2月中旬,白昼拉长,气温稍微转暖,又赶上了一个大晴天。虽然眼前依然是暗淡的阳光和一望无边的雪原,但比之前的沉闷冬日已经好了许多,甚至破天荒的让珀尔有种春和景明的感觉。
埃里克也是这么想的。早上九点,天蒙蒙亮,他已经收拾好了一大堆工具绑在雪橇上,然后招来狗子们:“走,今天不训练了,出去玩去,迎接一下北极的春天!”
狗子们闻言都兴奋起来,珀尔也赶紧跳上雪橇,生怕出去玩把自己给落下了。
埃里克给狗子们套上了护具和绳子,拖着雪橇穿过街道,走到小镇边缘,地上开始有积雪覆盖,他便坐上雪橇,指挥狗子们前行。
沿途有早起遛狗的街坊邻居,听说他要架雪橇外出,都跟过来围观,不管人还是狗都是满脸的艳羡埃里克就这样喊着口令,驾着雪橇从他们面前滑过,好似一个圣诞老人。
格陵兰岛上养狗的传统很浓,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一两条格陵兰犬或是哈士奇。但这些狗子一般都只是作为宠物陪伴人类,毕竟现在有了更方便快捷的雪地摩托,已经很少有人会专门养一大群狗子训练成雪橇队了。
镇上绝大多数雪橇队都是极光度假村内部驯养的,只有少数雪橇手还会自己喂养和训练狗子,让雪橇队住在自己家,到了旅游旺季时再一起进入度假村工作。
埃里克家的就是这样一群外包打工狗。
没工可打时,埃里克就可以自己安排狗子们的训练和玩耍,当然也可以时不时让狗子们拉他去郊外兜风。
狗子们沿着之前那条训练跑道跑了两个月,今天终于跑上新路了,都颇为兴奋,跑得风驰电掣,很快就将那片彩色小房子甩在了身后。
经过一整个冬天的积累,小镇郊外路上的雪已经积得很厚,且不再是初冬时那种黏腻绵软的质地。白雪被层层压实,上层依然轻薄,下层则有了韧劲儿,雪橇在上面行驶,就像行在光滑的冰面上。
格陵兰岛所有的城市都分布在沿海地带,内陆地区则有冰川覆盖,不仅无法居住,连通过也是很危险的,所以城市之间并不会有公路相连。
这里的居民想要前往别的城市,一般都是搭乘直升机或者乘坐渡轮,陆上交通工具一般就是摩托车和雪橇,供居民们在城镇附近小范围活动。
但也正因如此,小镇周围有着十分原生态的自然环境,雪地、冰川,还有隐藏其间的野生动物,都没有受到过人类的打扰。
他们的雪橇走的也是猎人小道,约莫行进了半个多小时,道旁刚好有一处开阔的空地,埃里克叫狗子们停下来,在空地处休息。
他拿了暖水瓶出来,给狗子们补充水分,狗子们在空地上兴奋得打打闹闹,珀尔却被空地旁的庞然大物吸引了注意那是一处冰川。
是的,一块巨大的冰川,如同一片陡峭的山壁,就矗立在路旁。
之前在度假村的那条短途路线上训练时,珀尔也看见过冰川,但那时候只是远远看一眼,看着也就是个白茫茫的大冰块,并没有多震撼,可这次的却完全不同。
庞大的冰川近在咫尺,向上看不见顶,左右望不到头,阳光透过经年的冰雪,被里面千万年前的气泡折射出幽蓝的光,像是透亮的山石,又像是凝固的河流,无声的静立在他们身侧。
这的确是凝固的河流。珀尔听说,冰川看似不动,实则一直在动,它们是这千万年间降落在格陵兰岛的雪凝聚而成。
温带的雨汇成大河奔流入海,北极的雪则挤压成冰川,顺着本该由河流冲刷过的山间峡谷,以每年数百米的速度奔向入海口,最后以崩解的方式流入大海。
这是相同的归宿。只是在一块冰川由内陆流向海洋的同时,远在温带的雨水早已沿河流淌过千万遍。
珀尔彻底被这恢宏的景观给镇住了,像是迷失了心神一般,无意识地就跳下了雪橇,朝着那片冰川走去。
冰川边缘靠近他们的位置有一道裂缝,里面泛着悠悠的蓝光,那里面有什么呢?
珀尔想跳上去看看,但还没等他靠近,身后就传来大狗的低叫声。
珀尔如梦初醒地回过头,原来是大格陵兰犬米拉在向他示警,其他人类和狗子们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
珀尔还没反应过来,安德烈就跑过来把他叼了回去。
埃里克说,这种冰川上的裂隙都是天然形成的,谁也不知道它下面裂成了什么样,所以贸然走过去非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