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眠靠到了他的?背上。
“这些?事情加起来,温荀厌恶透了京都?里头的?文官,可我终究要为此?一员。他还顾念着旧谊,可我不能再厚颜无耻。”
宋殊眠趴在他的?肩头,声音有些?沉闷,“可是,他若是从来没?有怨恨过你呢?”
谢琼婴的?声音有些?发颤,“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如今这样,还怎么回到从前啊?
他朗润的?少年音色,说着这样不堪的?话,实在叫人心伤,宋殊眠也终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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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吕知羡在酒楼里头“提点”过那些?公子哥之后?,他们?自然也不敢再说这件事情了,若是真?传到了谢家的?耳朵里头,他们?确也得罪不起。
可他们?不说,别人也会说。加之被有心之人落井下石,这话越传越甚,最终还是传到了谢沉里头。
谢沉听到之时?,还是在兵部?衙门里头,偶听到了底下人的?谈话,才晓得原有不少的?人都?在揣测谢琼婴这个县案首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谢沉也没?有想到谢琼婴竟真?的?能考出些?名堂来,本来只是指望谢琼婴莫要太丢脸了,考个试还闹出笑话来。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他竟得了个县案首,谢沉心里头也是有几分?畅快。
这会听到别人如此?编排他,他心中?自然是有气。
可转念一想,谢琼婴先前如此?品行,如今转变如此?之大,不惹人疑心才是怪了。但他行得端正,绝无通私一事,这事还真?就是个哑巴亏。
谢沉叫这事情堵得慌,就连下值回家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看,惹得衙门里头的?下属一阵猜测,问他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他也不说,就让人一个劲地?猜。
这些?事情,若是谢沉真?开口说了,堵得住他们?的?嘴,也堵不住别人的?嘴,倒不如直接挂脸,让他们?自己猜得劳心劳神。
天色将晚,谢沉回到家里头的?时?候,正巧撞见了从外头回来的?谢琼霖。
谢沉看到了谢琼霖从外头进门,问道:“今日这是去哪了?”
谢琼霖看着谢沉那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便知道他在为何事忧心,他神色如常答道:“也没?有去哪里,只是去和友人小聚一下。”
谢沉闻此?也只是点了点头,抬步往里头走去,谢琼霖忽然喊住了他,“父亲。”
谢沉顿步回头。
谢琼霖问道:“父亲可知晓京都?里头最近的?传言?”
谢沉面色更加沉了几分?,“传言传言,如何当真?。我行得正坐得直,还怕他们?说不成?。”
他嘴上虽然如此?说着,可事实证明,他还是被这些?话影响了。
谁好人被莫名其妙泼了盆脏水能舒服?这些?谣言,实在是烦人。
可这些?事情,谢沉就算是用?权势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你越是不让他们?说,反而越是叫他们?兴奋,到了最后?衬得你像是狗急跳墙,急眼了一样。
总归谢琼婴名声不算好,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男子汉心胸宽阔,放任他们?说去。
谢琼霖道:“父亲是行得正坐得直,可别人不一定。”
谢琼霖此?话,直接针对谢琼婴。
第六十八章
谢沉显然是想到了?谢琼婴, 他?沉声问道:“此话何意?”
谢琼霖像是自知失言,面露了?几分慌色,赶忙解释道:“只是我怕琼婴还想着去给杜家翻案,如此一来, 剑走偏锋......”
谢沉细细想了一番谢琼霖此话, 谢琼婴自从杜家灭门?之后, 确实性情大变, 但他?本事再大,谢沉也不敢相信,只用十天, 就能过县试,得案首。若是真因为想给着杜家一个公道?, 迫不及待想要?考取功名,而此不择手段......
不是没有这一番可能。
谢沉得了?此话, 便?匆匆离开, 谢琼霖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 也再没?了?方才的神情,面若寻常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件事情能在京都传成这样,谢琼霖确实功不可?没?。虽然此事也会让谢家蒙羞, 但??x?他?不在乎, 他?只要?谢琼婴不快意就行了?。
谢沉先前已经应允了?他?,待到他?三月中旬重?新上任之时, 便?传世子之位于他?。
可?最近谢琼婴的样子,让他?有所心悸。他?本来是想要?杜家的死, 能把谢琼婴彻底压垮, 谁知道?反而叫他?振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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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态势看?来,若是谢琼婴真想要?争, 世子之位他?不一定能等到。
谢琼婴这人厉害就厉害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厉害。只要?他?肯争,愿意争,他?们?便?都争不过。
谢琼霖回到春熙堂的时候,明氏正在桌前做着小孩的衣裳,而品哥儿正坐在床上玩着些小玩样。
见到谢琼霖回来,明氏只是抬眼瞥了?一眼他?,也没?甚什么情绪,她近来孕吐得厉害,吃点东西就吐,谢琼霖这些时日也不知道?在外面忙些什么,分明被?革职在家三月,却还?整日不着家。
谢琼霖察觉到了?明氏思绪不对,从背后抱了?上去,拿走了?她手上的绣品,柔声说道?:“不是让你别绣这些了?吗?有了?身孕的时候最是碰不得这些,万一把眼睛绣坏了?可?再难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氏见他?如此说,也终有了?几分委屈,“你总是这样说,可?是我挺着肚子,你不叫我往外出?,自己却是成日的往外头跑。殊眠也不跟我亲近了?,那我在家里头还?能做什么?一天坐到晚陪着品哥儿?”
提起宋殊眠,谢琼霖的声音冷了?一些下来,“她这样的人你同她亲近些什么?门?户不高,丧父丧母,心肠歹毒......”
谢琼霖话还?未曾说完,就被?明氏打断,她的语气带了?几分不可?置信,“郎君,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他?们?成婚几年,明氏从上一回谢琼霖打过宋殊眠之后,便?觉得他?越发陌生,这一回他?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活像个市井小人。
谢琼霖自知失言,可?他?却不觉哪里有错,他?松开了?明氏,话也生冷了?一些,“我是你的夫君,你不站我这一头,站她那一头?”
明氏起了?身,“我没?有站她那一头,是你不该说这样的话。”
谢琼霖这些年间过得小心谨慎,一言一行皆不能出?了?差错,就连在明氏面前也是如此,不敢露出?自己一眼的污糟心思。他?以为只要?自己将来能当上了?世子,就可?以不用这样了?,但明氏的这句话,将他?瞬间打回了?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