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竹说完那么一连串的话已经?用尽了勇气,急急往地上?跪去,头贴到了地上?,她知道自己今日难逃此劫,但还是说道:“求二太?太?成全。”

长宁公主瞥到了旁边谢琼婴的脸色难看?,知子莫若母,若是他真的不喜欢宋殊眠,这会?怎会?气成了这样。她虽然是想休了宋殊眠,但终究是顾及了谢琼婴,只是冷声对?沛竹说道:“你天大?的胆子敢和?我说这样的话!我倒是忘了叫人来教你这个贱婢什么是规矩了。好啊,不想活了也成!拖下去杖杀!”

宋殊眠愣住了,长宁想要谁死就谁就得死,海氏都?可以随便地就打?死一个通房,她一个公主想要处死一个婢女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等到旁边有人上?来拉扯了沛竹她才?从方才?惊愕之中回了神过来,她抱着沛竹,不让人碰她,她哭着对?长宁说道:“母亲,她这全是糊涂话,求您放过她吧!”

长宁公主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在那里哭,没有说话。

下人们只听从长宁的话,见长宁不松口只掰扯开了宋殊眠。

宋殊眠抵不过下人的力气,只能两步并作一步跑到了长宁的身边,拉着她的衣摆哭求道:“求求母亲放了沛竹吧,我只有沛竹了啊,求您了啊母亲!”

她哭得凄惨,泪水糊了眼睛,只模模糊糊看?着长宁神色不屑地从她手中抽出了衣服,似是被他她碰了一下都?嫌弃脏。

眼看?沛竹就要被人拖了出去,宋殊眠此刻毫无仪态可言,爬到了谢琼婴的身边,她跪在他的脚边,双手扯着他的衣袖仰头求他,“郎君,你让母亲放过沛竹吧!我以后再也不闹了,郎君!”

她的脸色惨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小脸哭得梨花带雨,看?向他的眼神脆弱又无助。谢琼婴叫这眼神看?得眼皮跳了两下,然只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启唇问了二字,“和?离?”

宋殊眠哪里敢应,只死命地摇头,眼看?着沛竹的身影就要消失不见,她死死地扒着谢琼婴的手哭道:“求求郎君了啊!我真的只有沛竹了啊。”

在这诺大?的京都?,只有沛竹的存在让她还能对?过往有些回忆,若是沛竹也死了,她就要连回家的路都?记不得了啊。

见谢琼婴不为所动,宋殊眠哭得越发厉害,她道:“不曾想过和?离,昨天的全都?是糊涂话,糊涂话啊!郎君,求你了啊!”

第三十章

宋殊眠哭得一抽一抽的, 谢琼婴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他对宋殊眠的回答还算满意,杵着脑袋对长宁说道:“母亲,算了吧。”

长宁本想叫宋殊眠吃些苦头, 未想到自己?的儿子竟先败了仗, 但谢琼婴都?开口了, 她也便作罢, 今日这样,宋殊眠总能长了记性。她冷冷地觑了宋殊眠一眼,寒声道:“打十鞭以示惩戒。”说完这话拂袖离去。

十鞭就十鞭罢, 命终归是保住了。

明氏起身想要把宋殊眠从地上搀起,却见得谢琼婴先一步有了动作, 既见此,料想夫妻二人还有话要说, 只轻叹了声气, 离开了此处。

宋殊眠被谢琼婴拉到怀中坐好?, 她趴倒在谢琼婴的肩头,现在还止不住地在哭。谢琼婴见她哭得这样伤心,只是?说道:“不都?没事了吗?怎还哭得这样厉害。”

宋殊眠只觉得这国公府真的是?会吃人, 主子的一句话就能要了人的命, 她心里头发凉,身上也止不住地发颤。

沛竹就在堂屋外头的回廊之?中被人鞭笞, 哭喊声传进了屋里,叫宋殊眠听?得更是?心痛压抑。

谢琼婴昨日虽确实叫宋殊眠气到了, 也想惩戒其一番, 然今见到人被逼成了这样心中却也是?不好?受。他的手?掌若有若无地抚着她的背部,似是?在安抚一般。良久, 外头的声响终于?结束,宋殊眠从他的身上蹦下,赶紧去了看了沛竹。

谢琼婴未曾阻拦,看着宋殊眠离去的背影,眼眸微眯,手?指若有若无地敲着桌面。

他倒不会叫宋殊眠方才那样这么轻易地欺骗过去,她心里头定然放不下和离一事,但那又何妨?总有一日能叫她绝了此等?念头。

*

宋殊眠搀扶着沛竹回了春澄堂,席月早就听?到了荣德堂那处的风声,这会见到沛竹挨了打出声讽刺道:“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的东西,还敢同公主犟嘴,留了你这条命也算走运。”

那沛竹已经被打得没了力气,这会纵是?想吵也没了力气。宋殊眠看着席月冷声说道:“你再??x??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因着方才哭过,宋殊眠这会眼眶发红,这厢冷起脸来也够唬人。

席月惯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看着宋殊眠这样也不敢再?说,只扭着身子走了。

宋殊眠扶着沛竹回了后罩房丫鬟们的住处,方才那打鞭子的人并未手?下留情,掀开内里的中衣一看,只见得背部的疤痕十分骇人。

虽然以前?的日子苦,但宋殊眠在徐家的时候也向来会看人的眼色,不至于?顶撞了谁,也不曾叫人这样罚过,今日见沛竹挨了长宁的打,也心疼得不行,手?上动作小心生怕是?弄疼了她,“可疼?”

沛竹趴在床上虚弱地点?了点?头,“疼。”

宋殊眠生气沛竹今日这副不顾死活的样子,见她倒还晓得疼,手?上故意使了点?力,叫沛竹疼得直叫,宋殊眠道:“既然知疼今日您老还老天拔地地惹她作甚?活活叫人打死可比这还要痛上千般万般。”

沛竹听?着宋殊眠的故意揶揄,只是?低声啜泣道:“小姐往后还可以有千千万万个沛竹,我死了便是?死了,但想着若是?能为小姐换离国公府的机会也是?好?的。”

沛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宋殊眠过得好?了,怎么样都?成。

屋外的雨也不知道何时停了,空气中混杂着一股尘土的气息,这股气息闻得宋殊眠鼻子发酸。

宋殊眠替沛竹上完了药便让她歇下了,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便见得明氏抱着品哥儿等?在了春澄堂。

明氏知道昨日马车行欢一事定然是?谢琼婴逼得宋殊眠,他这人定然是?混惯了,来了意趣哪里会管宋殊眠?虽夫妻二人行房事自是?天经地义,但今晨长宁还当着下人的面将这件事情直截抖落了出来,斥她心术不正?,无父无母教养,凡是?个面皮薄的,往后都?能叫这事压垮去了不肯见人了。

明氏知她心绪不好?,特地带了品哥儿想叫她开心开心。

宋殊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那张娇艳的脸上生满了疲惫。

这一回即便是?见了品哥儿宋殊眠却也笑不太出来,但明氏的情谊她能明白,知她是?为自己?着想,还是?从她的手?上接过了品哥儿抱在怀中亲近。

二人坐在椅上谈天。

明氏宽慰了她道:“琼婴这事做的是?过了些,但你也别因此羞恼,夫妻做这些事情本?就是?无可指摘,母亲今晨那话不过是?气在头上罢了。”

宋殊眠不晓得那长宁有什么好?气,这事情到了最后丢脸的是?她,谢琼婴他这人还有哪门子的脸好?丢。

明氏道:“大哥大嫂是?好?了,结果你们这头又不好?了。昨日你在宴会先行离席,琼婴见你受了委屈,还闹了不小的动静,难道他后来没找你说这事吗?怎后来竟还闹成了这样。”

夫妻二人今日这样,一看便知道昨天里头闹了不愉快,明氏知道宋殊眠脾气极好?,非等?闲事,也不会同谢琼婴置气。

宋殊眠那厢并不知晓昨日一事,她怔怔地看着明氏问道:“他昨日闹了什么事?”

明氏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是?不晓得的,看来谢琼婴并没有同她说,于?是?便将昨日谢琼婴替她出气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她讲了。

宋殊眠也不是?什么圣人,听?到陈氏昨日遭受了这样的磋磨,心里头定然是?舒爽的。

她怎么可能不嫌恶陈氏,若说徐彦舟尚且对她还有教养之?恩,那么陈氏于?她没有一二分的恩情,她收了宋家大半的钱财,却也不肯善待她一二分,若非是?徐彦舟,宋殊眠连在徐府活下去都?算是?难,就算侥幸活了下去,也必定会成一个大字不识、粗鄙无礼的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