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眠这人?虽然?说?没骨头,但终归年纪宵小?,也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怎又受得了此等磋磨。难怪她不肯呆在国公府,这样的地方,谁都?不会给你?体面尊严,有何好留?
沛竹哭了出来,然?宋殊眠自方才?哭过之后已经没了眼泪再可?以留,她面色有些怅然?失神,她问道?:“沛竹,你?可?还记得爹娘的模样?”
生如蜉蝣,朝生暮尽。时间过得这样快,快到了她连父母的模样都?快要记不清楚了。
沛竹想到宋父宋母哭得更加伤心,小?的时候家里穷,她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就被卖到了宋府当奴婢,因着比宋殊眠大上两岁,便当上了她的玩伴,什么脏活累活也都?轮不到她来干,平日里头只要陪着宋殊眠玩就好了。与其说?是主仆,二人?更像是亲人?。
宋父宋母待她不薄,他们死后她也自是牢牢铭记他们的恩情?。
“奴婢记得。”
宋殊眠的眼神有些空洞,苍白的脸上满是疑惑,她问道?:“为何我快要记不得了啊,明明每日我都?要去回忆他们的模样,但如今他们的相貌竟愈发模糊。前些日子我去翻看他们的小?像之时,惊觉他们与记忆中?的人?有些不一样了。”
她看着沛竹问道?:“你?说?他们是不是他们也嫌弃我如今这样丢脸下贱,不肯再认我了?”
沛竹叫宋殊眠的眼神刺痛,生怕她想不开?了,只是哭着摇头,“老爷太太不会的,小?姐要好好活下去,我们往后还要回泉州,回泉州去找老夫人?呢。”
回泉州?如今看来是有些难了。
但想到了祖母,她的心中?终归是有了念想。她在这世?上不只是孤零零一人?,她还有个血亲尚在人?世?。
洗漱完了之后,因着方才?在马车的那事,宋殊眠害怕谢琼婴再度发疯,连房间也不敢回了,只叫沛竹搬了床被褥去隔壁的屋子住。
谢琼婴在床上等了许久却?未等到人?,唤来了人?问才?知道?人?去了别?的房间里头。这就受不住了?要开?始分房睡了?他对那丫鬟说?道?:“去同??x?她说?,若是今夜不滚回来,以后都?别?回来了。”
宋殊眠那头听到这话,直接气笑了。她这会子怨气冲天,巴不得他早些厌弃了她,赐她一纸休书才?好,也不管以后会如何,只道?:“你?同三公子说?我身子不爽利,不在旁边碍他的眼了。”
那丫鬟两间房子来回跑,又将宋殊眠的话同谢琼婴说?了。谢琼婴听了这话没有生气,只是冷笑一声,他倒是想看看宋殊眠能?犟到什么时候。
*
二人?分房睡的消息当晚就传到了长宁公主的耳朵里头。
杏嬷嬷有一外甥女在谢琼婴的院子里头当二等丫鬟,时常会在两人?面前走动,她这厢得了消息赶忙同杏嬷嬷说?,而杏嬷嬷转头就同长宁公主说?去了。
长宁公主听到这事,沉下脸色哼哧一声,极为不屑,“今天天明的时候婴哥儿还在海家给她出了气,晚上回来她就敢给人?耍脸色?”
海家那头闹的事情?自然?会传到长宁的耳中?,她虽看不上宋殊眠,但尚还轮不到外人?来说?什么,是以谢琼婴替宋殊眠出气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只不过不知道?宋殊眠这样子不知好歹,回了府竟然?还敢分房睡给她儿子耍脸色。
长宁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连人?之好坏也不识得。”
杏嬷嬷回忆着她那外甥女说?的话,只道?:“听说?两个人?回来的时候脸色瞧着都?不大好,那三奶奶好像还哭了一回,发髻散乱,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后来晚上就从东次间里头搬去了别?屋。”
发髻散乱,哭过?长宁公主难免会想到了那处,她沉声说?道?:“你?去把今晚的车夫喊过来,问问他们今个儿去了何处。”
那车夫被唤了过来,支支吾吾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同长宁公主禀告了。
长宁公主怒拍桌子,“这个贱蹄子竟敢勾着婴哥儿在外头做这种事情?!”
那宋殊眠看着就是个脸皮薄的人?,况她又知礼守礼,反而是谢琼婴放荡不守规矩,是个人?都?能?猜出到底是谁勾着谁。杏嬷嬷踟蹰道?:“这三奶奶瞧着是个脸皮薄的,看着也不太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长宁冷哼,“她不勾他,婴哥儿又怎会把持不住自己。”
杏嬷嬷知晓长宁偏袒谢琼婴,也不再多说?,见她这样厌恶宋殊眠,便出声说?道?:“既然?公主这样厌她,莫不如趁着三公子同她吵架,赶了她出去?三奶奶这样的身份,她确实有些不够攀。”
长宁美?目微扬,说?道?:“原想着她若是能?好好侍奉婴哥儿便也罢了,如今看来也是个贱骨头,安生日子不想过,就别?给我过了。”
杏嬷嬷跟在长宁身边多年,见她这副样子便晓得明个儿里头宋殊眠有苦头吃了。
*
第二日天还未亮,春澄堂就来了人?。今是个阴雨天,昨天天上还是万里无云,然?早上就落起了秋雨。
宋殊眠是被沛竹和晴萱一起喊了起来的,而席月则去唤了谢琼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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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昨日的事情?,宋殊眠今个儿身上异常疲累,她迷迷糊糊地向二人?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半睁着眼竭力回想近来事情?,却?也不记得有什么事情?要人?起这么早啊。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二人?分房睡被长宁知道?了,来寻了麻烦?
晴萱怕宋殊眠担心只是说?道?:“也无甚大事,只是宫里头来了赏赐,三奶奶要和三公子一块亲自相迎。”
宫里头的赏赐,想来不是皇上就皇太后的了。
宋殊眠听了这话心稍稍定下,知是宫里来了人?也稍微清醒了一些,只是不知道?怎么平白无故赐了赏?况且何故一大早就来了,这起个大早领赏不是平白的折磨人?吗。
她边穿着衣服边对晴萱问道?:“可?知为何要赏?”
晴萱道?:“宫里头每年都?会来几回赏赐,全凭皇太后的想法。若是今个儿突然?天冷了,皇太后想到三公子可?能?要受凉,便来了赏;若是哪天皇太后身上不爽利了,想到了三公子可?能?会生病,便也会封赏......总归,宫里头来的赏赐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晴萱说?话之间,宋殊眠已经穿好了衣裳,西次间里头没有净室,宋殊眠若要洗漱总得要回主卧东次间。
宋殊眠听了这话有些语塞,晴萱这话的意思便是赏赐哪里需要什么由头,全凭皇太后的想法,只要她想起了自己的乖孙可?能?要遭罪,便马不停蹄地送来了人?文关怀。
宋殊眠到净室的时候谢琼婴还在净脸,她静静等在一旁,准备等谢琼婴好了以后再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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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琼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尚未察觉到宋殊眠的到来。
他昨夜睡得并不好,脑中?全是宋殊眠同自己提和离的画面。他这四年浑沌度日,已经许久没有什么事情?能?牵扯到自己的心绪。他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明白了。
宋殊眠从来没有想过在国公府呆下去,无论她在自己面前如何乖巧,总有一天却?还是想着离开?。
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哄骗自己,到头来也不过是用之即弃。
第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