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就跟这件衣服一样,随便揉一下,也会布满痕迹。
江希境一下子失去整理衣物的心情,把衬衫扔回床上。几步走到手机旁边,划开屏幕。
陆声居然没有回。
从他发送自己要回国的消息后,陆声就没回复了。
江希境无意识往上划屏幕,看看他们前十几分钟聊了什么,又看了一眼信号栏,确定网络没断。
时间僵停,空气沉浮,秒针一帧一帧地走。
等江希境从空白的状态中找回清醒,发现自己已经把这几天的聊天记录翻到了顶。
“好蠢。”
舌尖抵住腮帮子,突兀骂了一声,他骂自己。
这一声唤醒了聊天框,对话框的右侧忽然冒出水滴似的标识,上面印了数字1。
陆声回消息了。
江希境冰冷的血液突地沸热起来,被捏皱的心脏重新充血,再次跃动。
时间也开始往前流动了。
他下滑屏幕,回到最新的聊天页面,陆声发了一个视频。
江希境像个挨着饿的乞丐见到食物,张牙舞爪地点开那个视频。
“?”等他看清拍摄内容,雷霆般的心跳空了一拍。
画面很晃,持机的人似乎拿不稳手机,入镜的是陆声两只骨感白皙的脚,那双脚踩在一滩猩红的液体中,一红一白,刺激着江希境的神经。
陆声的呼吸声很乱,仿佛正遭受着巨大的痛楚。脚背、小腿沾满了鲜血似的红色液体,从液体流淌的动势来看,血是从脚的主人身上向下滑的,如果在大腿、腹部任选一个位置出现足够大的创口,血液就会以这种情况落下来。
陆声开口,嗓音里压抑着绝望的情绪,是害怕又极度渴望保护的哭腔:“江希境,我”
视频终止在这一刻。
那些血宛如一团火烧进江希境的眼底,烧得他整个脑袋都在鸣笛,比纠结和烦躁更加恐怖的情绪重达千钧的不安爆发在他的脑海,他打字的手也在不停颤抖。
【江希境:地址。】
【烦人:[位置共享]】
一个很微小的足以称作破绽的念头在他脑子里迸开,然后快速消失了。
江希境被极端情绪操控着头脑,并没有抓住一闪而过的不对劲。
从他住的酒店到陆声的居所打车要半个小时,恐惧加持下的江希境生生把时间缩短了一半他只花了十五分钟,就敲响了陆声家的门。
“陆声,开门!”江希境敲了几遍发现没人应,转敲为砸,整个楼道被他的吼声震醒:“陆声!开门!我是江希境!”
没有声音。
晕过去了吗?
江希境掏出手机,准备播电话给急救中心。
‘咔哒’。
锁芯发出一声极轻的拧转,门被从里面打开了,门缝中出现陆声苍白的脸。
江希境大步推门而入,一进来就用双眼锁着陆声的下半身,极其认真地看了一遍,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血流如注的场景。
江希境举着手机,拨号界面已经输入了急救中心的电话,就停留在按下播出键的那一刻。
他问:“血呢?”
陆声心虚地转了转眼睛:“什么血?”
“你视频里的......那些......”江希境视线一偏,在看见陆声客厅里一张巨幅抽象画和旁边画架上摆满的颜料桶后语速越发变慢,最后陷入沉默。
好的,他明白了。
“刚刚画架倒了......砸下来的那桶颜色是鸽血红......满地都是......真的很难清理呢,哈哈,不过我已经清理干净了,嘿嘿。”陆声小声解释道,时不时抬起眸子,观察江希境的脸色。
江希境是被阎王附体了吗?脸怎么能黑得跟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江希境此刻很想摔门而出,但是他已经站在了这里,无论离不离开都显得很傻逼了,于是怒气腾腾地抛出那干扰他判断的致命一问:“那你在视频里哭什么?!”
陆声被江希境凶了,非常委屈,大声辩驳:“砸到我腿了,真的很疼啊。”
说罢,陆声作势卷起裤脚,让江希境看看他腿上淤青的那一块。
江希境先前那些怒张的惊慌全都顺不回来,看得出来陆声是故意的,胸口被气得生疼,直接调头:“走了。”
陆声脚底蹬得飞快,从后面直直地撞上江希境的背,撑开手臂抱住他:“别走!”
“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江希境。”陆声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神情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指节绷得惨白,五指几欲嵌进江希境的肉里,他像在抓一个往下掉的人,太想抓住了,便只会用力,不管对方疼不疼。
“这七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从始至终都喜欢你,我写了保证书的,我盖过章的!”
一字一句真真切切,言语的冲击竟像颗子弹从耳道打入脑中,蛮横地钻着血肉,江希境知道那同样是一条毒蛇,从陆声的嘴里蹦出来,缠绕着他的肢体,令他动弹不得。那些早已沦为黑白的记忆迅速染上色彩,一幕,两幕,如万花筒在眼前绽开。
那天开学,他独自一人进校门,穿黄衣服的学姐热情地带他去报道,他本不上心的,本可以毫无交集的
【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