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阿贝麽说完,陈醉脸色微变,在场只有陈醉能勉强沟通,所有人视线汇过,盯得头皮发麻。
嘶。这要他怎么说?陈醉无语看着贴在墙壁局促飘忽的两人,他是没想到这两兄弟感情好到一个尿性,才刚出来几天?又整些鬼幺子,打贼打一窝,这些罚挨得不亏。
陆熠从他脸上搜刮出一丝不对劲,语气冷了个度:“她说什么?”
“两个人小打小闹,路上碰巧遇到了苏小姐,打了声招呼。”陈醉解释。
两人眼睛嚓地亮了,忍不住想给陈醉竖拇指,要不说人家能做参谋副官呢,脑子就是聪明,懂看情况,尤金想想那把被踹翻的牌,觉得事情就扯平了。
陈醉包庇太明显,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后者眸子垂了垂,一口咬着不松话,“陈参谋,阿贝麽说的是这个意思吗?可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一句贼兮兮躲着。”
苏韫假装捂嘴惊讶,无辜眨眨眼:“也可能是我听错了吧,不用在意。”
一番话下来,想不在意都难,尤金和巴克的心被吊得七上八下,去看陆熠脸色,尤金觉得大难临头,以后必然绕着她走,这女人装乖拌怜有得一套,想着,手肘捅捅身侧的巴克:“下次拦着我点。”
“不是…..我早就说了。”巴克更无辜,尤金这种睚眦必报的嚣张秉性怎么可能拦得住。
陆熠没什么耐心,顶着还没消下去的太阳,不出一会儿功夫,额头浮出层薄薄的汗,他既没心思听些狗屁理由,也懒得计较,只盯着那张漂亮小巧的脸,慢慢往下探,停在她一拐一拐的脚踝,脚上贴了层药纱,中午见的时候还没那么严重,现在高高肿起一小块,药纱遮不住的边缘渗出红晕。
明显是又崴了。
男人眉头蹙得更厉害,鞋跟又细又高,和上刑具有什么区别?他脸色不好看了:“以后别穿这种鞋。”
苏韫轻“啊”一声,低头看看脚腕,有点委屈:“知道了。”
还是不死心,看着松口气的两人,想再开口,陆熠朝她走近,眼神有些压人,吓苏韫一个组咧后退,被一把扯回扶稳,也不知是错过哪一个环节,她没告状呢,身后两人老老实实交代干净。
“我俩是想整整那位苏小姐来着,没成功啊、没成功啊。”心虚咳一声,尤金眼也不眨推卸责任,指着巴克:“巴克做的弹弓。”
“啊?”巴克瞪大眼,支支吾吾不敢看陆熠,对于尤金的指控,他有苦说不出,“是、是我做的。”
“哦”意味深长一声,陆熠慢悠悠走到中间,,双手扶着两人肩膀往下狠戾拍压,吓得人后背冒汗不敢动弹。
陆熠情绪不明显,不笑时薄唇微抿,一双黑眸深幽难分清他意图。然笑了更压人,眉头一蹙,怒也是笑,罚也是笑,尤其这种情况下,陆熠越笑越代表他现在心情不佳,有人该遭殃了。
陈醉识趣隐身。
“二…..二哥。”不开玩笑,尤金心里怵得慌,当初他刚进陆熠手底下时没少见他这副要笑不笑的秉性,后果可想,尤金到现在都打颤。吞吞口水,他结巴道:“我….错了。”
说完,嘭地一声,骨肉磕撞的碎裂声,苏韫吓得瞳孔骤缩,方才还一脸平静的男人像变了副面孔,动作狠辣决绝,尤金被踹在一米外的石地板,捂着腹部,整张脸呜咽惨白,喉咙管直冲上来血腥味,想吐吐不出,眉毛痛苦蜷成一团。
巴克紧张得直咽口水,听见他不咸不淡的声音,“巴克,什么是规矩?”
“是…….”巴克战战兢兢想回答,领子被揪住,那双压在他肩膀的手死死扼住脖颈,猛地将人撞在墙上,又是一阵肉身撞击的噗呲,巴克呼吸困难,从脖子到脸整个涨红,脑袋上青筋突突暴起,陆熠却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扯他下地狱的魂官,狠狠钳制人生死一线。
巴克眼神逐渐涣散,模模糊糊看见陆熠眼底的阴鸷杀意,他……巴克由身到心渗出畏惧,张大着嘴巴却说不出任何话,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即便没有这层令,巴克也觉得毫无还手之力。
见事情有些失控,陈醉立马推苏韫,眼神示意她劝劝。
劝?苏韫觉得好笑,且不说这两人跟她有过节,就说陆熠这副秉性,现在要是上去劝说不准连带顺手也迁怒她,苏韫不是在世佛陀,自身都难保了哪里顾得上别人。
她扮作一副被吓坏的呆滞样,颤抖着后退。陈醉没法,要罚人也不该是现在这么罚,陆熠向来妥当冷静,也不知什么情况,陈醉没摸透,要说心情不好,也抓不上理由,那就是因为她了。
陈醉转过头看向低着头的女人。
“二哥。”陈醉上前阻止,“我来处理吧。”
手劲儿一松,陆熠侧过脸,眼底是未驱散的阴悚,陈醉心中发怵却还是硬着头皮劝:“我来处理吧。”
陆熠点点头,好说,松了手,巴克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顺着墙壁滑下,脖子一圈明显的肿印,男人慢条斯理抽出湿巾擦手,如同鄙弃蝼蚁般踢了踢巴克的手,擦完,将纸丢在他身上,眼神居高临下:“军营里的规矩没教好,慢慢学,走出去了,别说我带的兵没章法。”
说完,一手推开挡路的人。
陈醉一个不稳,后退几步,却不敢再多耽误,立马吩咐警卫抬人,遣散还在原地的阿贝麽。
男人转过身之际,又掩下那道狠戾,恢复不上心的淡然,视线停在看戏的苏韫身上。
完了,下一个是她,苏韫惊骇。
0078 亲近
到底,苏韫是怵他的,然她脑子也拎得清,陆熠这一番作态,明面罚人,是不是杀鸡儆猴敲她规矩要打个问,眼前愈发逼近的脚步容不得她思考再多,苏韫拧一把泪出来,做足了惊吓样,抽抽噎噎看着他。
“你别这样……”手攥住角,苏韫颤抖几下睫毛,好不可怜。
“哪样?”见她要滚下泪珠,陆熠偏头,从上到下飘忽不定地审视,似乎在寻找什么破口,找了几秒,定在她脚踝上,抿抿唇出声:“下次别穿这种鞋,活受罪。”
苏韫大气不敢喘一声,听话拨弄脑袋,打断他要离开的动作,柔柔怜怜一句:“走不动,疼。”
“知道疼还穿。”兜来兜去又回到这一句,陆熠走到她身侧蹲下身摸了摸问她疼不疼,苏韫瘪瘪嘴,说声疼,走不了,男人嗤她一声活该,手上动作却明显轻了不少。
金光西下,洒在他侧脸轮廓恰到好处地柔和,也缓释了那道锐利逼人的眉眼,光线一丝丝地抽丝剥茧,卸下他周身气压。陆熠起身,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动作还算温柔,只是苏韫有些紧张,抓皱了他胸口处的布料。
背影消失在内院门。
夜色高悬挂着一轮白弯,落了一地银光,书房内灯火通明,窗口折出一道倒影。
当时回房间后,陆熠耐心替她上了药,又嘱咐几句,左右不提外院发生的事情,似乎是打算把事情就这么揭过,苏韫也没敢说什么,应承着,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话得不行,上完了药,陆熠没多逗留,只让她多休息而后打了通电话,大概意思听出来了,再调遣一名顾家阿姨。
打完电话,陆熠看她一眼,苏韫正捧着一杯温水慢慢喝,察觉递来的目光,吓得一抖,水洒湿角。
陆熠觉得挺好笑,问她:“你很怕我?”
“有一点。”苏韫回避他,实话实说,“尤其是刚刚…..”顿了顿,她将心中疑问托出:“我记得您说过,他是某一个总司令的儿子,你不怕他回去告黑状吗?”
对于陆熠下死手这点,苏韫除了惊讶还有意外,手段狠辣从来都是他陆熠的真实秉性,只是藏得太好让人觉得没爪牙罢了,苏韫惊讶的是为什么陆熠丝毫不顾及身份尊卑,也不怕人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