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把握他能答应吗?”木汶沉声。
挺好笑,苏韫扯了嘴角,“您觉得呢?”
反问一句,木汶又沉默了,仿佛在权衡这个决策是否可用。
其实,她说的并不无道理,如今萨拉出事就是有人在敲点了,曾经他于萨拉一条船所有人都清楚,罪名连坐,现在一人出事,另一人又怎么能幸免?无非多死一个罢了,只是,木汶在斟酌,陆熠态度莫变,他拿不准意思,既能做出翻脸的事,那再扯他入牢也是一句话的事。
归根结底,都是他贪了权,错了一步棋,现在满盘皆输。
他重新带好眼镜,头一次认真求她:“这辈子爸爸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生死弦上,我们能不能走出泰国全看他态度了”木汶虚伪哽咽,颤抖着落下两滴泪,“就当是爸爸求你,等安全出了泰国,你想去哪,去干什么都可以,我再也不会逼你了。”
望着握在臂弯处的手,苏韫扬起笑,“好啊,爸爸,我一定会倾尽全力。”
一切意思,隐在无言中。
出了门,拐角,苏韫撞上砂琪,女人低低头想直接迈开腿离开,被喊住。
苏韫收敛那股冷意,朝她笑笑,“这些年辛苦你照顾爸爸了。”
砂琪很意外,苏韫一向不屑搭理她,突如其来这么一句,她懵了,还没缓过神回答,苏韫已经下了楼。
离了别墅,苏韫并未去其他地方,而是回到那琳的偏院。
小石子路还是硌人,走得她双腿酸麻,推开门,正中央摆放着那琳的遗相,一如之前颦眉笑着,走近,苏韫面无表情盯着,伸手擦去照片上的灰尘,擦完了,那琳的脸愈发清晰,她忽然笑了,“妈妈,您比我还要不听话,那天为什么忽然跑到别墅去,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
“不过没关系”苏韫自言自语,拿过贡台上的苹果,轻轻地吹了口气,不顾赃污,咬下一口,“我会亲手结束这一切。”
吃了两口,苹果进了垃圾桶。
她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是熟悉低沉的男声。
沟通短暂,苏韫最后只落了句:“放心,我会把人拖到选举结束。”
苏韫冷眼望着屏幕,利落删去通话记录,将手机放回荷包。
事情办完,并不能松懈,苏韫清楚这一切还没完,怎么完?才刚开始呢。
0044 告知
*
曼谷中心医院大楼
这几日,陆熠难得抽闲回了趟讪塞尽侄孝之仪,呆了不到一天,素育旁敲侧击问他票选结果,陆熠满口答应,转头,忘得一干二净。
素育劝他,再借借势,多看玛罗泰情面,这点他倒没拒绝,应承一句,而后来了曼谷医院。
车停在楼下,巴克没跟上去。
单独隔开的病房内,消毒水味极重,床上人刚打完点滴,正犯困卧着休息,门口,陆熠与负责单间的护士大概了解情况,敲门进来。
玛罗泰显然意外,陆熠和他向来没联系,今天不知道打了哪一道门路,居然亲自来看望他。
男人进了病房,四处瞧了瞧才搬椅子坐下,玛罗泰问他:“一个人来的吗?”
“你还希望谁来呢?”陆熠低声开玩笑。
就着手,陆熠替他扶身,垫了个枕头在腰后,方便坐着。玛罗泰客气一句谢谢,他没回答,看着那张苍白无力的脸,陆熠忽然开口关心:“多久能出院。”
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玛罗泰却愣了,没什么比他这个弟弟关心他更诡异的事,摇摇头,他苦笑:“没什么很大的问题,再修养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哦”陆熠垂眸,向他告知:“选举袭击的那批人抓到了。”
提到关键,玛罗泰忽然揪紧,一闪而过的杀意,声音急促:“是谁?”
陆熠看着他:“萨普瓦。”
“萨普瓦?”玛罗泰不敢相信。
按理说萨普瓦与陆熠站于一个阵营,怎么会突兀出手?除非…….除非,他看向陆熠,眼神逼问。陆熠平静极了,俊脸找不出一丝破绽,坦荡回望他,“不用惊讶,萨普瓦不会希望你上台,缔造一批新的势力,泰国军政绝不允许出现第五个家族霸权,这点你比我清楚。”
“原来……是这样”玛罗泰低头喃喃。
枪打出头鸟是劝告,玛罗泰错过第一道警告,一意孤行想塑造一个新政权,怎么会不引人仇恨?
他原以为袭击者是萨拉爆出丑闻后顺手作的乱,没想到杂乱之中,误打误撞居然被萨普瓦乘了心,要不是陆熠说出来,恐怕是死了都挑错仇。
不过无妨了,建国党早就将他踢局视作弃子,再挣扎也无用,想报复萨普瓦如同胳膊拧大腿,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出国避风头,姑且还能保条命在。
陆熠看穿他避难的心思,“丑闻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句话,把玛罗泰心思勾回来,他伸长脖子咳了一声,接过陆熠递过来的水才缓和顺气,望着那张与他相似几分年轻俊逸的脸,默了默,窗户不止何时打开了,风大剌剌吹入,吹得人头疼。
“什么意思。”
男人唇角微微抿出弧度,要笑不笑地。
“你那么聪明,会猜不出意思?”
说完,陆熠抽出带来的文件袋丢在床上,玛罗泰低头细细看清,密封袋缠得死死地,一圈圈拆开,看清字眼后,整双手都在发抖,上气不接下气地颤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居然真的敢”
肩上压下力道,玛罗泰旋即抬眼,那双黝黑锐利的眸子直视他,面上全无笑意,“他敢这么做无非是拿捏了为泰党的后手,现在萨拉这条线被处理,安生了几天,人就在清迈。”
听完他话,玛罗泰收回视线。他揣测太多,陆熠能告诉他这些能存什么好心,他道:“我现在失权,去给他做炮灰吗?”
退缩的态度明显。
然下一瞬,陆熠道出个真相,人彻底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