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苏韫进来前,陆熠就看见了她荷包中的轮廓,他不语,静静地看着,等待着。
苏韫蹭了蹭他肩膀,温柔地说:“这一枪由我来开,这才叫两清。”
扳机摁下,消音的一声嘭
子弹打穿骨肉的声音闷得怵人,血染了她一身,苏韫笑出了眼泪:“我们、两清了。”
陆熠下巴枕在她肩上,侧头吻着她耳垂,满腔的血腥气从喉咙冲出,他不管不顾,扯了个笑低声对她道;“这是你想要的吗。”
苏韫猛地推开他,看着这张憔悴的俊脸一时心虚。
那双黝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一说话,陆熠唇角溢出血。他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苏韫艰涩笑了两声,不想哭,眼泪故意跟她作对,大颗大颗地从她无神的眶中滚落。
苏韫忽然迷茫地看着他,慢慢直起身子,看了好一会儿。
这是她想要的吗?也许吧。她真的不是一个善良容忍的女人,甚至没心没肺,她可以承认对陆熠有了同样的动容,可这一丝情分对于他们之间的恩怨来说,不值一提。
嘭地一声,门再次关上。苏韫只留下一个绝情的背影。
事情发生得突然,羁押室里传来骚乱,警卫士兵纷纷冲入。
陆熠低眸看着胸前的伤口,不致命,刻意避开了要害。他忽然一笑,苏韫只是虚张声势。
0335 出来
*
医院内,一则新闻滚动。
鲜红的‘泰国三府北大年发生血腥性暴乱事件’滚动。
北大年府现场,记者头戴防护帽背对着一地狼藉做实时报道:“位于边疆4府19个县城接连发生了20多起暴乱事件,歹徒有组织地预谋安置多处炸弹,他们炸毁电线杆、破坏电力系统和信塔,将马路边的汽车肆意焚烧。”
说着,摄像机对准一排燃着熊熊烈火的废墟,马路上的警察与消防已经赶到灭火维持治安。
记者继续播报:“根据民众目击称,在事发后听见了连续性的多次爆炸,在警方给出的粗略统计中,目前已经是有48处高压线塔和信塔倒塌,严重损毁,导致了整个北大年府的大面积断电,伤亡人数不详。此次罕见的连环袭击案事件统一、分散各地,目标明确指向电力设备,另外,陶公府也同时爆发骚乱,宋卡府也相继收到不同程度的暴乱事件,排爆人员与部分军方在周边发现了还没爆炸的炸弹,恐慌的情绪在群众中无声蔓延!”
马路边绿油油的田野灌林全都被烧焦成灰,不时还有爆炸声伴随恐慌尖叫传来。
陆熠垫着靠枕,慢条斯理地剥香蕉。
嘭地一声,门被大力撞开。
他不急着去看,眼神始终盯着电视。
萨普瓦风风火火地走入,看着一身病服,还在输液的陆熠,恨不得一枪将他就地正法。他觑着男人身上还在渗血的纱布,根本懒得再关心陆熠在羁押处被人枪伤的事,但面上还是装了装:“这件事我都听说了,现在身体怎么样。”
“谢谢司令关系,没什么大问题。”陆熠头都没抬。
萨普瓦话锋一转:“陆熠,最近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闻言,陆熠才幽幽转头,咬了一口香蕉回他:“司令,我人在医院,伸不了那么长的手,更何况那地方反政府武装发动暴乱是常有的事,这群人迫不及待从泰国迅速分裂出去,建立北大年为中心的新国家的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话虽如此,然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太过密集了,从达府到美塞就发生了四五起暴乱事件,这群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直冲边境口,甚至联合了反对派试图相互勾结,一个出力保障,一个示威,明目张胆地扰乱治安。他哪里能不知道是陆熠搞得鬼?只是现在萨普瓦要当场卸他职显然已经无力回天,陆熠唱的戏在这等着。
“我听说,边境的军队不能调动?有没有这回事。”萨普瓦明知故问。前天,他下军令出动美塞的守备部队迅速赶到镇压沿着对岸妙瓦底湄河口进入泰国作乱的反叛分子时,得不到任何回复。
这群人,不听指挥。
他坐下,心平气和地沟通:“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这不是恩恩怨怨的事,是关乎民众安危的问题,你总不能还纵容部下袖手旁观吧?穿着这身衣,吃着国家的饭就要担起这个责任。”
有意思了,陆熠似笑非笑地看他:“实在不是我不肯,我的这些部下有时候毛病多,要管,实在很难,而且美塞这种中转站港口,常年偷渡的人那么多,反动派的的事情还没结束,保不齐就是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来做中转站发动暴乱,从美塞进清迈再去曼谷。要管,那就得来大动作,出动大批人手才能镇压。”
萨普瓦面色一僵:“你的意思是调不动?”
明晃晃说鬼话。
陆熠疲惫摊摊手,“不如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是什么态度。”
萨普瓦早打了个遍,从上到下没一个有用的东西,事情到这里足够明朗了,无非是要放陆熠出去,见到人才肯松口。不调美塞军区的兵,其他几个军区根本进不来。他笑,给台阶:“你这件事情还没有确凿证据,住医院也确实委屈了,我相信你,事情办好了将功补过。”
“不太好吧。”陆熠将香蕉皮丢入垃圾桶,似乎不大情愿:“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赛卡总理那边着落不定,我怎么能擅自出来。”
普诺忽然敲门进入,在萨普瓦耳边说了什么。就见萨普瓦脸色大变。
见此情景,陆熠无声地笑。能做出这副表情,想必是陈醉已经办事情办妥了。
确也如此,普诺汇报着曼谷中心进入了许多的示威者,将好不容易才平息一半的火把再次点燃。而这群人是从清迈来的,清迈,联想到最近的边境暴乱,不难猜出是怎么回事。
曼谷市区的游行示威军方不许参加,否则就是军变,威胁执政党,可要是不阻止,就会将事态扩大,谁都讨不得好。
总之眼下,军方要出动军队不行,不出动,也不可。
耽误之际唯有先堵住源源不断冒出的反对派出口再想对策。
萨普瓦对着悠闲的男人,语重心长:“这件事我替你决定了,陆熠,你也别再拿乔,有什么恩怨等事情处理了再说。”
好事不想他,出了事才知道找人擦屁股。陆熠轻哼一声,挑眉:“赛卡总理”
“赛卡的事情不用管他。”萨普瓦不想再多言,这几天本就已经够头痛。赛卡窝在国会大厦里开了好几场会也没商讨出一个合理的结果,外面示威让他滚下台的声音大到比喇叭还吵,更有甚者拿着他把柄开始查国税等等纰漏,涉及到王室支持的问题,全都被封了嘴回避。国会里本来党羽就众多,事情爆出来,乱成一锅粥,现在没一个不跑来揭他的老底,想趁黑将人拽下来,要不了多久,赛卡就签辞职令了。
萨普瓦聪明地选择保全齐身。
陆熠淡淡哦了声,“这样。”
他谦和一笑:“既然如此,谢谢司令的保障,陆熠一定竭力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