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熠递过去一个示意,陈醉领意。看着他被带下去。
这次不是羁押室,而是审讯室,连中间传唤文件的步骤都免了。
陆熠一身挺拔军装,坐在审讯室的铁板凳上坐出了主位的气势。他觑一眼,觉得眼熟。进了审讯室隔绝,这群人对他客客气气的,替他点烟倒水,陆熠才认出来。
哦,原来以前是他手底下的兵。
三名审官,其中一名军官说话钦佩客气,当初在陆熠手底下时也沾得来不少荣光优待,说起来,他这身总部的军衔还是陆熠点兵点将提拔上来的。
他恭敬地坐下,公事公办进行第一轮审讯。
“是谁让你来审的?”陆熠冷声,不怒自威,“军法里什么时候规定了没有确凿证据就私自审讯一名高级军官?”
其实不用问都心知肚明,萨普瓦要趁病要命,不管事情拿不拿得到证据,逼他认罪,所以连步骤都省了。这也是陆熠觉得好笑的点。
军官难堪,“军长,您别为难我们,上面下来的命令没办法。”
到底,他们是不敢关执法仪上刑逼供的,陆熠身份摆在那,就算动手也没人敢先。
许是料到陆熠不会服,门外传来禀报声,有人进来了。
陆熠眯了眯眼。哟,肯现身了。
萨普瓦看着坐在审讯凳上还依旧含着烟桀骜不驯的男人,一时恍然想到当年见陆熠模样。
也是这样一个审讯室,比现在更黑不见光,四周持枪的士兵,陆熠手脚上带满了沉重的电子镣铐,满身是血坐在审讯台上,如出一辙的表情。不服,不屈,找到机会就要弄死所有人的狼子之心。
相较于现在,他更欣赏当初的陆熠,那时候的他,还算个好苗子,够听话,也用得够趁手。
萨普瓦挥退审讯的军官,等室内剩下两人的时候,坐在审讯台上,睨他的眼神犹如看一只挣扎的蝼蚁。
“陆熠。”他厉声,毫不手软地拍桌,“你知道错了吗?”
“错什么。”陆熠有意激怒他,似笑非笑,全无当初的尊敬,“总司令,到这种时候了,都别再演。”
“也不愧是我看中的苗子,走到这一步还能淡定如常,你是真的不怕死?”
“怕死就不会死了吗,您别跟我说笑。”
萨普瓦年轻时一样杀伐果断,军装穿在身上,翻涌着指点江山的气势,此刻却表情阴狠,苍劲的眸子渗出鹰视狼顾的鸷气,“我真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够栽培?要权,要势,你今天身上的这身军皮也是我保下来的,这个位置总有一天会交接,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斗得你死我活?”
不明白?那就把话说明白一点。陆熠想起身,铁凳禁锢住了他,他冷笑着,同样回敬目光,即便坐着也丝毫不逊压迫,“恩怨相报,我陆熠向来拎得清,您的恩在这六年多的时间里,我早就报了,我做了你六年的副手,站在你身边,人人说我陆熠是你萨普瓦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指谁见血,我替你扫了那么多障碍,别忘了,你的位置也有我切不断的功劳。”
“可是。”他眼底浮出讥讽,说,“恩报完了,仇也是要算计的。”
“你在说什么?”萨普瓦危险眯了眼,“计较我的猜忌?你能走到今天我已经够纵容,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不忌讳的君王,倘若你肯屈服,我不会对你出手,陆熠,你太极端了。”
驯服一头猛兽为己所用是萨普瓦的一步棋,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一手栽培出来的东西有一天居然敢骑在他头上。怎么会容许?
陆熠哂笑。他根本不在意萨普瓦的那点猜忌心,因为他要的从来不止于此。
“看来您是真健忘啊。”陆熠说,“或者说根本就不屑于想起那些事。”
萨普瓦僵住,“什么事。”他确实没想起。
陆熠不说了,扬扬下巴,“那您回去好好想想。”
萨普瓦思忖半秒,并没有继续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我可以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认罪,我可以想办法保你,就像当年保下你那样,条件就是你卸权归甲,不得再踏足泰国一步。”
说得好听,陆熠哪能不懂他的心思。现在不杀他全仰仗他手里的权。密支那的事情验证出来,萨普瓦已经无法收回第二军区的指挥权,更别提边境部队,也比谁都需要斟酌,要是他无缘无故死了,暴乱会接踵而至。一旦发生内部兵变,不管成不成功,萨普瓦无疑会是那个罪人。
他爬到今天才有分庭抗礼的资本,谁都不算真正优势。
陆熠点头,好说,也没打算跟萨普瓦废话,扬言换一个地方,这地方不是人呆的。
萨普瓦应允,将他调到外面羁押,增加了活动范围。
0323 告诉
*
美塞。
陈醉着手安排下去,启动了预备的警报。先跑了呵叻府总部与梭信等几名统帅第二区的分司令见面商讨紧急会议,又忙不迭地赶回美塞军区召开集结会议,最后见了迪普希一面。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若失态失控,亦或者是陆熠危难,出兵逼人。
等赶回到美塞,却不见苏韫的身影。
他冷着脸问阿贝麽是什么情况,阿贝麽一头雾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从陈醉难看的脸色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苏韫小姐出去了。”
“出去?”陈醉追问,“去哪了?”
“就是去市场嘛,她最近都不能去曼谷,一直呆在市场。”
“最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陈醉头一次话赶话,说得焦急。
“就是,这个月。”阿贝麽被吓到,连忙问,“是不是出事情了?”
陈醉夺门而出,阿贝麽还在身后追着出去,赶不上年轻人的身手矫健,等到她进院子,陈醉早就一脚油门离开。
车子开上清迈快速干道,正好碰上了回来的苏韫。
陈醉将她拦停路边,黝黑的车窗内,苏韫从他脸上捕捉到恼羞成怒。真稀奇,素来自持冷静的陈参谋也有失控的一天,看来她这剂药下得够猛。
激烈的拍窗声响起,苏韫整理好表情,开窗,“怎么了?”
陈醉冷声,“苏小姐这是去哪了?”不等苏韫说话,他接着质问,“市场?美塞市场好像不是这条路吧。”
“到底怎么了?”苏韫一副好演技,身体一颤,像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