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再次下车,阿水寸步不离跟着,到了小坡处,苏韫说想给陆熠打个电话,阿水委婉道:“这个时候陆长官可能没有时间。”
“那你猜他会不会接?”苏韫撩了撩头发跟她开玩笑,“我们打个赌吧阿水。”
阿水沉默一会儿,“赌什么?”
“赌他接这通电话。”苏韫声落,手已经摁下码。
这个时候正是军演进行到高潮时,怎么可能会接?阿水是不信的。电话响了一通、两通,一直到第三四通都没有成功,阿水看着她不知疲倦地拨下伸手阻止:“您还是别打了吧。”她言外之意是到时候陆熠会不高兴。
盯着屏幕,苏韫无所谓,在第八次拨下终于接通了。那头声音杂乱,第一句问:“怎么了?”
过一会儿安静了,苏韫将屏幕贴近耳畔,轻声笑:“陆熠,你在哪?”
“你说我能在哪。”陆熠回她,“这段时间不要没事就打电话,苏韫,我没那么闲。”
阿水平静地听着,不知说了什么,弯弯腰,苏韫忽然一笑,“再见了。”
说完,电话啪地挂断,手机在下一瞬扔入河中。阿水还没反应过来苏韫就已经上了车,一时间,谁也没反应过来,只看见苏韫将自己关进车里不动了。
阿水拼命拍窗,车内人置若罔闻,甚至好心情地打开音乐调至最大声隔绝所有的声音。
电话里,苏韫说:“我就在这里等你,一个小时。”
0203 离开
隔着一道屏幕,陆熠思绪骤然紧张,脑袋里的部署战术全都被这一句话搅乱。
有种,苏韫敢威胁他。
索隆看着他难看至极的脸色,拍拍肩膀问:“怎么回事,谁的电话?”
陆熠抿唇不答,索隆转过头直接问,接线员支支吾吾又不敢抗命:“是,之前一直来电的。”
无需多解释,一句话点明。索隆权当两人闹矛盾,他重点提醒:“陆熠,家里长短就别搬到战场上,这不是在儿戏,有什么问题私下结束了再解决,现在出了什么问题你这顶帽子就要难保了。”
坐回指挥椅,陆熠肉眼可见地烦躁,扯扯衣领,摸了杯水吞下肚。
陈醉说:“二哥,我下令去处理吧。”
“不用,让她继续闹,踏出一步,后果自己担着。”
电话又打下一通,陆熠直联带队出行的军官,勒令他无伤将人送回去。
接完,军官头大得不行,看眼车内无动于衷的女人,这无伤是怎么个无伤法?总不能开吊车来。他讨好走到车窗外打招呼,话说了一箩筐,苏韫压根没打算搭理,瞄一眼,继续撑着手休息。
来来回回折腾,所有人都顶着烈日寸步不离守着。
时间来到最后半小时,苏韫冷笑一声,既然这样那也别怪罪了。
车子突兀启动,她一脚油门撞上前车,看着突然失控的车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想拦住苏韫已经完全失控,车子横七竖八到处乱撞。阿水震惊躲避,几次险些被撞入河中。
前车被撞入河中,没命令,谁也不敢先开枪只能看着她发疯。原地撞了足有10分钟,车子才慢慢熄火。眼见她发泄结束,阿水才试探靠近,车窗依旧没有降下来,苏韫冷眼睨着已经快折叠的前车头,她降下一点车窗:“阿水,告诉他们我要一把枪。”
“什么?”阿水呆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您说要什么?”
“我说我要一把枪,不行的话,我现在就一脚油门撞进河里,给不给?”
明晃晃地威胁所有人,一旦出事,没人敢担待,阿水忐忑将话原原本本复述。车玻璃中,阿水与军官交涉,不断回看车内人,苏韫慢条斯理地用纸擦擦额头上的薄汗。
演这么一出,苏韫只为逼陆熠现身。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居然觉得陆熠会为了她这条烂命过来,可是没有选择了,她没有筹码可以威胁,仅只有一条烂命而已。
他会来吗?苏韫不确定,如果最后没有来,她也没打算活了。
其实就算来了,苏韫也没打算活,所以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要拖着他下地狱的。
仔细回忆,为什么那么恨陆熠,苏韫自己也想不通,竟比恨萨普瓦还要更深几分。大概,她在他身上看见了同一种劣根秉性,太过相同的人总是欠缺包容,苏韫不觉得自己有错,该死的人总不会是她。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十分钟过去,终于协商好。阿水带着一把枪走过来,没人敢接近她,纷纷看着阿水伸手递过枪给她。枪是空的,苏韫早料到了,车窗升上,当着面,苏韫不知从哪弄来的子弹,竟当着面一颗颗推入,足足有三颗。
阿水惊讶到合不拢嘴。
所有人都看见了,立马进入警戒。
苏韫格外平静,枪上了膛,她忽然想起来陆熠曾细心教她开过手枪的。先瞄准,手要稳,手枪的后坐力很强,她需要双手握住才不会致使整条手臂脱臼,也能缓解不少震感精准命中目标,她都慢慢回忆起陆熠教过她的每一个步骤。
枪没有开,她拿着朝向自己的脑袋。
车玻璃镜外,阿水惊恐极了,她双手摊开劝解:“求您别做傻事!放下枪,我们回去吧。”此刻她无比懊悔答应苏韫的请求,这是个找死的决定,谁也没想到她身上居然有子弹。
士兵全都下来将车团团围住,防弹盾抵得水泄不通,快要看不清阿水的脸。阿水还在拼命地劝:“别这样,您还能出去的,一颗子弹打在身上该多疼啊。”
苏韫冷静到可怕,陆熠那句不允许她自杀的威胁还在脑海盘转,她不屑地笑,死都不怕还怕挫骨扬灰,可笑。
不过她也给了谈判的机会,车窗降下一点儿,枪抵住脖子,苏韫紧握着板机:“打电话,告诉他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只有40分钟。”
军官不敢多耽误,立马播下电话,那头似有所感,很快接起。
刚结束完城市战,上下都在休整。陆熠刚好有空。接起,寥寥几句话,原本愉悦的心情再次垮下。这次,陈醉完完整整听清了,是苏韫要自杀。
连陈醉都觉得闹太过了,“二哥,就这样吧。”他说,“一个女人而已。”
他在提醒陆熠别忘了走过来的一路,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就算再上心也要注意尺度。
电话没有挂断,陆熠烦躁捏了捏眉心,不说话。
索隆原本要踏出的步子折回。指挥所里现如今只有四人,所以每一句话索隆都说得开:“陈醉说得有道理,你们还没结婚,就算结婚了又怎么样?陆熠,你别他妈在这种情况下出幺蛾子!一个女人就把你弄成这样,拿什么堪担大任?”他的声音句句威严,指挥陈醉,“把电话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