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1 / 1)

车流熙熙攘攘,于落幕之前点缀了城市阑珊。

“我没来晚吧?”有人迈入门出声。

落地窗前的人没动,倒是沙发上巴颂提了提烟:“你倒是会卡时间。”

巴颂,现任枢密阁成员,前身为空军元帅现卸任进入枢密内阁,坐在另一头手搭权杖摩挲的男人“密蓬瓦”前役海军上将,立身于落地窗前的拉育同样为枢密阁大臣,一双乌眉凌厉压人,眉眼间尽是当年军政双全期间的陆军总司令范。

枢密阁,相当于君王身边的元老阁,其成员皆是退居二线的军政坛元老,代表王室与军政的同盟结合,平衡势力,并且享有向君王建议赦免罪犯,甚至受理民众请愿,提名泰国王室继承人,代行王权等,也是坚定不移的保皇派。

任谁也想不到,小小的一个会议厅竟能及其现泰国枢密掌控背后经济军政的泰斗。

陆熠礼貌招呼坐在沙发上。拉育,未卸任前,作为曾经的顶层直系首领,陆熠恭恭敬敬又招呼示意一句,拉育才折过身看他。

拉育知道他想做什么,直接点名:“萨普瓦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是你的长官,陆熠,你未免太无情了。”

陆熠也不装,皮笑肉不笑地回他:“有情有义这种东西在权力场拿来说笑可以,较真那可就要吃亏了,没有手段雷霆,哪来的明日高台。”他转了声,“您当初坐上身兼总理和司令双权的时候,也同样够狠,我这叫有样学样。”

话点到当初拉育军变上台的事情,巴颂脸色一下难看,反倒是拉育神色平静,都知道官场混的是一个关系派,然而也是有食物链的,如果说关系派在第二,那至关重要的便是利益,相较于自身利益来说,直系培养的萨普瓦也就不算什么了。比起现在状况百出还试图波及政台的萨普瓦,陆熠无疑是个稳定的利益关系者,并且陆熠早已经暗地渗入枢密院,不论最后成不成总司令,退居二线之后都会受到君王亲封入枢密院内阁,也就是自己人,且与巴颂交好,这也是今天这场交际的由来。

听完这番话,拉育终于肯正身瞧他,觉得有意思极了。陆熠一个近不过30岁的年轻人,论资历还是手段在他面前都不够看,唯一相同点是在他眼底看见了当年如出一辙的狠辣野心。陆熠正视着他,眼底似暗伏折戟的毒蛇随时待命出击。

有一刻,两人仿若穿越时间看见了另一面的自己。

不同于是,陆熠沉出的是无穷无尽填不满的野心,他不会甘于止步于此。

“年轻人就是够魄力。”拉育松懈了情绪,向他点头,“够胆。”

眼见无声的硝烟驱散,巴颂作为介绍人,首当其冲站出来握手言和:“坐下谈吧,别站着。”

巴颂前阵子才陪身拉育在曼谷安蓬沙坛王宫被君王赐见,密蓬瓦则在君王一同赐见后的第二月成为枢密院第19名成员,三人如今自成一派,有拉育在背后支撑,便成为枢密院手攥着王权最有话语权的人,仅次于枢密院主席,这会儿能提到陆熠联手,最大原因是陆熠递出橄榄枝的一条建议“枢密院主席之位”。

以及,陆熠在站上政坛后,拉育等一行人可以重新拉出利益网,背后执政,这是当初普南顿无法承诺的,也是赛卡最忌惮的,身为现总理,赛卡绝不会将自己的权力瓜分,这也就给了陆熠机会。

四人坐下和谈,一切顺风顺水,直到陆熠提到接下来的继承人提名,密蓬瓦不太赞同:“普南顿殿下是陛下曾经点过头默许的王储,不论是明里暗里都是当之无愧的准王储,现在新闻报纸上的民心所向,贸然提议更迭恐怕不妥。”

“是啊,陆熠,你自己也不是不清楚,没有却恰的理由,不得已服众,普南顿殿下是王妃所出,身份尊卑都要比迪普希皇子正统。”

迪普希一个贵妃所生的孩子,又近年来才回国,露面少,如何堪当大任?这也是三人都在协商怀疑的问题。

“迪普希殿下诟病的不是出身,以往次妃上位的例子比比皆是,只看最后谁能更赢民心,可是支持一旦退散,潜移默化地的观念也会改变,对于你我而言利益才是最看重的,普南敦殿下所接受的拥立派已经划分了风水岭,倘若真的冠冕王权,枢密院恐怕也需要勾出三六九等了。”

陆熠一番话直戳人心,普南敦过于亲近自己的拥立派,也是第一个与执政党握手言和的王储,这对于军方背景出身的几人可不是个好消息,众所周知军方与执政党派向来水火不容,一旦真的冠冕,他们的局势只会迫于当下,想再堪受重用就难了。

巴颂及密蓬瓦相视一眼,都看懂对方的顾虑,陆熠的话没错,但也不能完全代表接下来的站队立场是正确。

拉育这才终于开口:“别光说得那么好听,拿出真正搬上台面的东西再说。”

“所以我也才正需要你们相助。”陆熠极为坦荡,“解下来的局势,劳烦大家开个绿灯。”

这是在说萨普瓦的事情,巴颂开口;“就算这事情过后,也没那么容易打消萨普瓦的势力,你要想好对策,别拖人下水,我们可不会负责擦屁股。”

“这是当然,大家权当看场戏,出事,我陆熠一概担下。”

“可以。”拉育最先站出来,声音洪亮。

巴颂见到拉育点头也没理由不跟,“拉育司令都点头了,我巴颂没理由不信服,陆熠,别让人失望才行。”

密蓬瓦摩挲着权杖,方才从陆熠的话醒神,他所顾虑是陆熠是否会在事成之后正面倾倒,他们也会得到一股新的强劲的势力拉拢,没什么不好,所以他也爽快的答应。

毫无疑问,一旦得到枢密阁的支持,接下来的事情会顺坦无比,所提到继承王储一事,即便不成,也在几人心中埋下种子,这颗种子一旦见到甘露,是会钻土而出生根发芽的,陆熠只需要做那个浇灌的人。

半小时的时间,意简言赅,利益层层叠叠附庸,三人齐看向他。

这个年轻人,凭借着一鸣惊人的能力站到如今位置,日后泰国历史回望,提到最优渥年轻的当政者,陆熠无疑是绕不开的一笔。

0190 夺走

离开,车子从通罗开上素坤逸大道,车窗半开,陆熠手撑着,懒散倚靠后靠垫欣赏窗外风景。

越模糊,他蓦地想到那张精巧的脸。已经过去一天,这个时候,苏韫大概率忙着找他闹,正犹豫要不要回一趟美塞,后视镜中,陈醉先瞧出他的情绪。

“二哥,苏小姐那边需不需要禀报。”陈醉的言下之意是需不需要放个假消息出去安抚人。

“不用。”转念,陆熠问:“美塞有没有什么动向。”

也正赶巧,话问出的下一瞬,一同加密加急的电话打入,来自美塞警卫部。后座男人揉了揉眉心没瞧见他接电话的动作,陈醉预感不妙,没敢直接禀报是哪打来的,先接起,那头匆忙慌乱传来一句话,更坐实预定。

“苏小姐被人带走了。”

就这么一句话,不用猜也明白是谁,如今已经彻底撕破脸皮,萨普瓦还是他的顶头直系长官,当然有权调动麾下部分军队,甚至无需要他的命令,这番强闯夺人的作态,他也算是直面对峙了。

而如今军中高层因为萨普瓦的做局,勾拢执政党派,损害了其余军方势力,多得是人想将他从位置上轰下。不久前,索隆才与陆熠通电商议此事,原本支持萨普瓦的颂信英育拉两人这回算是彻底闭上嘴,甚至有要撕裂的局势。两人认为萨普瓦因为权力而背叛军方利益,狗咬狗正闹得漂亮呢,电话中,索隆还调侃:“前面军演忙得不行,结果一回头,屁股着火了。”他道,陆熠不急,他也没什么好急,但听说萨普瓦安插了眼线在陆熠身边时还是坐不住了,此做法引起诸多高层不满,几乎是人人自危。

他能贸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劫持人,也算是彻底急了。

陈醉将话原原本本复述,不出意外,陆熠脸色差得吓人,陈醉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能直接做实萨普瓦的罪行。他劝:“不如就让他把人带走,二哥,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可以利用这一次做个大文章。”

“不行!”陆熠瞬间脱口而出,陈醉头一次在他脸上瞧见激动,只片刻,又马上恢复冷静:“他把人带走是为了让苏韫反口,在新闻上做一次样夺得名誉。”

“这种把人当傻子的事情谁会信?或者”陈醉盯着他,一字一句说:“车毁人亡,什么都没有了。”

意思明显,杀了苏韫,这个关键点还能直接将罪责推到萨普瓦身上,再次掀动热潮。

“别说这种蠢话。”陆熠冷冷道:“我们就在曼谷等着她。”

陈醉还想再说些什么,陆熠已经闭眼,陈醉叹一口气重新打方向盘开始定位消息,查苏韫所乘坐离开的车子位置。

车上,苏韫如同一潭死水,她安静枕在后座休息,窗外景色于她而言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