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1)

靳老夫人望向那空白的灵位,深深地叹了叹气,“婧衣胆魄像我这祖母,心思聪慧便是传了婉清,你不知道当年北汉和番邦来使,在大宴之时有意拿些刁钻的东西来为难,当时宴上那么多文武百官,门阀子弟都没有一个能解得出来,就是婉清站了出来轻轻巧巧便将他们一个个打发了……”

凤婧衣看着靳老夫人面上难掩的自豪之情,也不由心生喜悦,从没有想过一向沉默少言的母妃还有那样的时候。

“也就是那一次,让尚还是皇子的先帝和在南唐为质的南唐太子都注意到了婉清,她与先帝那时候也是两情相悦,南唐太子亦向大夏皇室请求娶婉清为太子妃,先帝从中斡旋最后定下将靳家庶女靳毓容赐给南唐太子为妃,谁想到他们两个人竟暗中勾结做出那等事。”靳老夫人提起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面上便难掩恨意,“先帝登基之后便要立婉清为后,南唐为质的南唐太子也将回国便提出同一日成亲,靳毓容李代桃僵做了大夏皇后之后,为了朝廷和靳家的颜面,都只能将错就错把她当成靳婉清,而我的女儿婉清却受那么大的委屈远去南唐……”

“老夫人节哀。”凤婧衣伸手拍了拍靳老夫人的肩膀安慰道。

她们再恨,再痛,这一切终究已经发生了。

如今要做的,是要让这些害人凶手为他们所做的付出代价。

“若是南唐帝真的待婉清好也就罢了,谁知那喜新厌旧的混没过几年便将婉清不闻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所以在先帝在得知了婉清理南唐的状况之后,便对南唐帝恨之入骨派了大皇子到金陵将其毒杀,要将南唐纳入大夏,暗中又派了人去找婉清他们母女三人,想顺理成章地将她们接回国来,谁曾想靳毓容知道了这件事,竟先一步派人到金陵置婉清于死地。”靳老夫人痛苦地闭上眼睛,敛去眼底泛滥而起的泪光,道,“若没有当年的那一切,婉青和她的儿女们又何至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凤婧衣沉默地听着,心被一只无形的揪得生疼,母妃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将她和凤景抚养长大,她们是那个毁了她一生幸福的男人的骨肉,她却还生下了他们,抚养了她们。

纵然不算有多么疼爱,那也是要忍着多大的痛与恨才能做到的事。

而这些往事,她从未向她和凤景提过只言片语。

“老天不开眼,让靳毓容这样的人还一直这样高高在上地活着,既然老天不收她,便由我们来吧。”靳老夫人道。

“老夫人放心,会有让她付出代价的那一天。”凤婧衣坚定地说道。

靳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老身相信,你能够做到。”

“那青湮就拜托老夫人照拂了。”凤婧衣道。

“这是自然。”靳老夫人说着,眉目又染上忧色,道,“你若要护着那丫头,必然就会再多夏候缡这个敌人,她虽然甚少参与靳太后的那些恶事,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是个手段狠辣不择手段的人,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不管是太后还是公主,她们想要我的命,不也要看皇上愿不愿吗?”凤婧衣笑了笑,说道。

她们再怎么高高在上,也高不过夏候彻去,只要他不要她死,她们也奈何不得她。

靳老夫人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但总还是要提防着,靳兰轩倒不足为虑,靳兰慧才是你真该提防的。”

凤婧衣抿唇,连她都这般提醒她要提防那个靳容华,看来着实是不简单啊。

“不过,她也有她致命的弱点可以利用。”靳老夫人望向她,认真道,“靳兰慧倾心于皇帝,可是皇帝却对她无意,相信你费些心思,她也是可以利用的。”

“我知道。”凤婧衣说着,望了望殿外的青湮,又道,“还有一事,我想向老夫人打听一二。”

“你说。”

“就是当年顾家灭门的事情,是不是与靳太后和靖缡公主有关。”凤婧衣问道。

“如果真的是靳家人做的,老身回去也能查到些线索,不过若顾家没有其他可疑的仇家,便十有八/九就是她们了。”靳老夫人道。

“那么,如果真有线索,也先不要告诉青湮,差人通知我便好,我怕她知道了会一时冲动,反而让自己身陷险境。”凤婧衣低声请求道。

靳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冲她点了点头。

夜已经很深了,镜心忍不住进门提醒道,“老夫人,容华娘娘,时辰已经不早了。”

老夫人虽然人前强硬,但这些身体也已经越来越差了,实在不适合这样彻夜不睡。

“嗯。”靳老夫人听到应了应声,便要起身。

凤婧衣连忙先站起来,伸手去搀扶,“慢点。”

靳老夫人就那般一直扶着她的手,一边朝外走,一边道,“虽然老身也急于扳倒靳毓容,但她毕竟身份特殊,所以你一定得小心谨慎,更不能操之过急,要在合适的时机,才能给她致命的一击。”

“合适的时机?”凤婧衣不解问道,难道她已经早有什么谋划了。

靳老夫人神秘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臂,道,“耐心等着,那一天不会太远。”

“好。”凤婧衣没有再追问下去,既然靳老夫人跟靳太后斗了这么多年,自然是已经有了她的谋算的,那么她就等着那个合适的时机吧。

“你何时回宫?”出了长明殿,靳老夫人问道。

“明日中午,圣驾回宫会在山下官道等着。”凤婧衣如实道。

靳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道,“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禅房歇息吧,明日老身也不方便送你,便也就此别过吧”

“老夫人,你也保重。”凤婧衣微笑道。

靳老夫人笑了笑,拍了拍她肩膀,道,“靳毓容一天不倒,老身自然一天也会保重自己。”

这股恨,这份怨,已经这样支撑了她整整二十年。

凤婧衣默然站在原地,看着镜心扶着白发苍苍的靳夫人在夜色中渐去渐远,酸涩的眼眶蕴了泪。

“我真的不能回宫吗?”青湮站在她身侧问道。

凤婧衣敛目深深吸了口气,压上这*翻涌的思绪,说道,“回宫之后,靳太后必然会想尽办法对付你,纵然你有高强的武艺在身,但那毕竟在宫中,真动起身来最后吃亏的也是你,而以我在宫中现在的位份,还不足以护佑你。所以你安心待在靳老夫人身边,靳太后再怎么样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靳老夫人做对。”

青湮望了望她,沉吟了半晌,应道,“好吧。”

她既然做此安排,必然是思虑周全的,自己真要跟了回去肯定会让她做事更加束手束脚,不如在这里安心等着,顺便从靳家下手调查事情是否和靳太后母女有关。

凤婧衣没有再说话,默然走过黑暗沉寂的禅院,回到自己所住的禅房,陪同的护卫禀报道,“娘娘,接到飞鸽传,圣驾寅时三刻从围场起程,午时之前应该就到山下官道了。”

“嗯。”凤婧衣应了声,回了禅房倒在*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这么多年,不管是在母妃身边,还是母妃身后,从未像今晚这么想念过她。

之前,对于她的死,她是有恨的,但在今夜这份恨才真正刻骨锥心。

*无眠,静坐到了第二天子时,护送的侍卫在门外道,“娘娘,该起程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