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许爷爷的这一脉传承不能?断,
被?人?勾上歪路的杜召虎如果就此一辈子不能?独自掌店,未免也太合杨静周的意了?。
许卓兴不敢放他出去,是怕他又犯了?毒瘾。
陈苒没回杜召虎的话,而是另起话头:“杜师傅,我让你做扬州食为天的主厨,但是有几个条件。”
“第?一,平时不管去哪都得带上顺子。”
“第?二,三套鸭、鸡粥、三头宴这几道大菜,每周至少得开两席。”
当初她刚刚跟许卓兴学会?这几道菜的时候,在鬼屋里做出来?,竟然没什么人?认识。
还是做得少!
这几道名菜,一来?费功夫,二来?材料比起燕翅鲍肚之类显得稀松平常,卖不上大价钱,几乎已经算是失传了?。
哪怕还有一些顶级厨师会做,但普通食客别说吃过了?,连听都没听过,这跟失传有什么区别?
美食不光是从厨师手中诞生,还要有品鉴的食客,才能?完满。
尤其是淮扬菜这样有着丰富文化内涵的菜系。
她转脸看?向杜召虎:“第?三,每周我都会?找人?给你做检测。一旦有一次检测出问?题,立刻送你进戒毒所。”
杜召虎立刻点头,脸上一点不满都没有。
当年?哪怕是被?陷害又被?师父关了?十余年?,他都没有一丝不满,现在师姑开店让他做主厨,只是每周做个检测,他有什么好不满的?
“谢谢师姑!”
这么几年?下来?,陈苒终于对“师姑”这个称呼听得习惯了?一点,她摆了?摆手?:“那就准备起来?吧,后天许爷爷会?过来?,正好是这边重新开业。”
她仍然还记得当初许爷爷教她做菜时候的那句有些悠悠的问?话:
“没人?懂你的时候,你选择放几只蛋清?”
但……倒也不必没人?懂!
陈苒掂起刚刚定做好的菜单,翻开,光是清炖蟹粉狮子头就单独占了?一页。
三种不同蛋清含量的狮子头分?列其上,58/168/298三个价位赫然在目。
而另一侧的菜谱介绍中,完完整整地写了?许卓兴对这道菜谱最后的坚持,甚至还在得到本人?许可后,把师徒三人?的恩怨情仇都印了?上去。
而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介绍背后,青色的背景上,用浅淡的墨色印了?一句诗。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正式开业这一天,本地食客蜂拥而至。翻开菜谱,不少人?注意到了?菜谱后面的巧思。
“这看?起来?有点噱头了?吧?”
“搞什么知音……多?一只蛋清少一只蛋清能?吃出什么……”
大堂的桌子上,年?轻的男女正在吐槽菜单,突然被?一边本来?安静的小?女孩拍了?拍手?臂。
“妈妈,快看?!”
扬州本地的淮扬菜餐馆着实也不少,其中不少都会?在大堂给厨师设置用来?表演的玻璃操作间。像文思豆腐这样的刀工表演菜,多?半会?在这样的操作间中进行。
而今天新开业的这家食为天里,操作间中赫然站着一位有些年?轻的女厨师。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都束在厨师帽里,脸上戴着透明的口罩,一丝不苟地在一只盆里操作着。
一只鸡蛋轻轻磕开,陈苒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一只蛋清就掉进了?盆里。
接下来?,就是一丝不苟地摔打!
比起文思豆腐那样惊才绝艳的刀工来?说,狮子头的操作实在是没有太多?看?头,手?法打出花来?,不也就是在那摔一团肉馅?
陈苒如今的知名度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了?,她又戴的透明口罩,开始有人?悄悄议论起来?了?。
“这不是两京的那个擂主吗?连续三届擂主了?吧?做的这菜看?起来?也没什么花头啊……”
“确实,还以为能?炫点刀工什么的,就站在那一直摔肉馅儿,换我我也能?摔啊。”
听着大堂的食客议论声四起,坐在许卓兴身?边的许如意有点着急。她想站起来?说话,却被?许卓兴一把按在那了?。
她看?着脸上经过手?术已经变得平整许多?的爷爷,慢慢又坐下来?了?。
“你担心什么,苒苒这么几年?下来?,可比你稳当多?了?。”
一开始听陈苒说要给杜召虎主厨的位置,许卓兴还有点着急。直到他听陈苒把总店的领班安排在杜召虎身?边,还有定期检测。
确实比他更稳妥,或许也是时候把事情都交给年?轻人?了?。
许卓兴低头重新又看?那一页菜谱,看?着短短几百个字写尽了?他一生荣辱,听着食为天大堂从一开始的喧哗到慢慢地安静下来?。
刚开始不以为然的食客,慢慢地静了?下来?。
确实,用手?摔打肉丸子不是什么高深的技巧,可是这位几乎凭一人?之力把食为天开了?十几家分?店的顶级厨师,居然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地摔打了?半个小?时!
不说她的力气、不说她的耐力,就说以陈苒如今的名气和地位,居然有耐心站在那里花费整整半个小?时只为了?摔打一份狮子头。
而那份菜单在只放一颗蛋清的狮子头后面清清楚楚写了?一行字:非专业人?士或许无法品尝出口感差距,请慎点。
陈苒一丝不苟地摔打着手?里的这盆肉馅。
她已经很久没有亲手?做这道工序了?,在食为天总店掌厨要她亲手?做的菜太多?,这道工序通常会?安排给打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