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虹说道:“我们兄弟俩是同年所生,比你虚长十岁。”又问道:“除了你舅舅,你家里还有什么亲眷?你父母也是朝天教的吗?”

方云漪心想:“你跟我扯这些家长里短做什么?”不由得又羞又疑,把头低了一低,没有答话。

元虹温言说道:“你不必害怕,万俟氏虽然地处偏远,但行事光明正大,我们狼族一生从一而终,绝不会始乱终弃。今日之事,我兄弟俩必定对你负责到底”

方云漪吓了一跳,听他这个口气,大有兄弟二人同时向他求婚的意思,忙道:“你我今日才是初会,始乱终弃四字从何说起?都怪我自己不小心,不知在哪里中了迷情药,没得连累了二位,还把闵公子也纵走了。”

元虹说道:“我们会慢慢查访血案凶手,现下只说咱们的事情,你心里不愿意么?”

重陵直勾勾盯着方云漪,神色有些紧张,狼尾巴紧紧夹在双腿之间,似乎是怕方云漪拒绝。

方云漪一撞上他们黄灿灿的眼眸,迷药仿佛又烧上身来,立时想到方才和兄弟俩轮流翻云覆雨的情景……

那般销魂蚀骨的滋味儿,可是他平生从未有过的快乐,若是真的和他们结为道侣,岂不是天天都能如此逍遥快活?

方云漪满面羞红,支支吾吾说道:“我也不是不愿意,就是……就是事出意外,你突然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他性格随便,并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只是此事来得太过仓促,他又对男女婚娶之事知之甚浅,心里隐隐感到非常害羞。

元虹看出他的推辞之心并不坚决,说道:“方少侠若是不嫌弃,请带我兄弟俩上山拜访你舅舅,免得错过庆贺大典。”

方云漪精神一凛,说道:“糟了,天色都这么晚了,大典肯定开始了!我要是再不回去,我舅舅会被我气死的。”

元虹笑了笑,说道:“你舅舅他”

方云漪一来急欲返回问鼎峰,免得舅舅动怒,二来实在羞于再和兄弟俩讨论婚事,索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说道:“实在对不住,我先走一步,二位贵客请自便!”随即展开“梨花飞雪”轻功,一溜烟儿直冲出去。

重陵拔足要追,元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就是这么迟得一迟,方云漪已经跑了个没影。

重陵急道:“哥哥,我们不追吗?”

元虹无奈说道:“他还能去哪儿呢?”

重陵一怔,转头望向远处的问鼎峰。晚霞红艳满天,青峰岿然挺立。

重陵收回目光,说道:“那婚事……?”

元虹说道:“妖修和人修本来就极少通婚,我族要和朝天教联姻,更是兹事体大,非同小可,咱们须得堂堂正正上山求亲去,断断不能少了礼数。”

重陵踟蹰道:“朝天教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元虹说道:“那咱们也不能强迫人家啊。” 顿了顿,“我算来算去,恐怕只有五成把握。”

重陵神色有些焦躁,狼尾巴小幅度摇来摇去,说道:“可他已经是咱们的人了,咱们总要带他回家去。”

元虹点点头,说道:“我省得。”

那厢,方云漪一边急速奔跑,一边胡思乱想着:“老天爷,我这是走了什么运道?早知道今天就不该偷溜下山,没见到屠龙圣仙就算了,怎么还惹上了两个大尾巴冤家?我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万俟兄弟待会儿肯定要上问鼎峰来,此事该当如何了结?难道我真的要跟他们结、结亲?

“对了,还有那股兰麝之香,记得柳宫主抬手指路的时候,袖子里飘出来这股香气,难道是她那时候对我下了药?可我跟她也是头回见面,她为什么要害我呢?我可没惹过她呀。”

方云漪想来想去,只有回去找舅舅说明此事,求他老人家做主才是,就算挨骂也顾不得了。于是闷头赶路,趁着晚霞夕阳回到了问鼎峰。

今日为了创教千年庆贺大典,朝天教总坛四处张灯结彩,扎起无数彩棚彩楼,比逢年过节还要华丽百倍不止。

方云漪跑到凌空堂附近,远远看了一眼,偌大的厅堂金碧辉煌,乌泱泱全都是人头。

厅堂正前方挂着许多肖像卷轴,他舅舅赵教主正在率领弟子们行礼敬香,叩拜列位创教祖师前辈,八方来宾在旁观礼。

数百人众屏息凝神,只听得礼乐庄严肃穆,叫人肃然起敬,不敢作乱。

方云漪一看这个阵仗,自己这时候要是风风火火闯进去,势必引起全场侧目,扰乱大典仪式,舅舅必然大为光火,还是待会儿再找舅舅私下说话罢。

方云漪放轻脚步,悄然回到自己房中,胡乱洗了身子,换了一套蓝衫。他实在累极了,迷迷糊糊倒在床上就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忽听得有人砰砰乓乓敲门甚急,叫道:“云漪师哥,你在屋里吗?你回来了吗?”

方云漪惊醒过来,跳下床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蓝衣小弟子,神色慌急叫道:“我的祖宗,你怎么悄没声就回来了?我还一个劲儿在外面找你呢。今天问鼎峰上都忙成一锅粥了,你到底上哪儿耍去了?教主找你找一天了!”

方云漪苦笑道:“一言难尽。”

小弟子说道:“大典已经结束了,现下教主请宾客们到后厅去吃酒宴,吹拉弹唱,大鱼大肉,别提有多热闹了,你还不快去啊?”

方云漪说道:“你能不能请我舅舅出来?我有话单独跟他说,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儿有些……有些不方便。”

小弟子跌足说道:“云漪师哥,你已经错过大典了,你不能连晚宴都不去啊。教主今天被你气得要不得,你不去跟他磕头请罪就算了,他可是长辈,你怎么反过来叫他出来见你?我是不敢传这个话的,你不如一剑割了我的脑袋。”

方云漪急道:“我真的有要紧事告诉他!”

小弟子一把拽住方云漪的胳膊,说道:“算我跪下求你了,你亲自去跟他说好不好?咱们走罢!”

方云漪被这小弟子生拉硬拽,实在推脱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后厅。

远远听到丝竹歌舞之声,外院的石桌石凳坐满了各大门派的门人弟子,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诸位首脑人物则坐在里面厅上。

方云漪从侧门进去,只见大厅中灯烛辉煌,屏开孔雀,褥隐芙蓉,宾客们喝酒说笑,热闹非凡。

前方主位高高端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身穿蓝衫,温文儒雅,颌下留着三缕长须,正是朝天教教主赵璋仪。

方云漪低着头,快步奔到主位旁边,跪下来磕了个头,说道:“云儿给舅舅请安!”

赵璋仪斜眼看了他一眼,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来了?坐罢。”

方云漪连大气都不敢出,一路膝行到舅舅旁边,直挺挺跪坐在席上,低声说道:“舅舅,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跟您说。”

赵璋仪又哼了一声,说道:“我现在没功夫管你,等明天送走了这所有宾客,咱们再好好算账!” 小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