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说道:“你们用拳脚伤人,我们用毒药还击,有何不可?”

神女宫众女纷纷附和,有人说道:“你们劫走了神女宫轮宫所携的灵丹妙药,看来是对本门丹药垂涎已久,今天就让你们尝尝神女宫仙药的滋味儿,你们怎么还不愿意了?”

极乐寺众人叫道:“青天白日血口喷人,还有王法吗?”“极乐寺可不会背上这等莫须有的罪名。”“谁稀罕你们那些下三滥的毒药?白送给我们也不要!”

众人激愤之下,争论不休,满山满谷回荡着喧闹之声。

眼看着就要演变成群殴,严惟洲喝道:“大家噤声,我有话说。”

他的声音并不如何高亢,但一字一句用内力平平送出,一下子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山谷登时安静,只听得风吹草叶的窸窣轻响。

严惟洲冷冷环视一圈。

极乐寺中间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低声惊道:“是屠龙圣仙!”“瞧他的龙珠剑,果真是严大掌门。”“神女宫搬来华虚门当救兵,难道极乐寺就怕了么?”

极乐寺那马车中忽然传出一个男子声音,朗声说道:“严掌门是要为神女宫出头么?”

这人说话也不如何费力,但在场每个人耳中都听得清清楚楚,显然他的功力与严惟洲相差不大。

严惟洲说道:“今日的事纯系误会,柳宫主特意请我来说明其中的缘由。”

柳润颜扬声说道:“还请诸位稍安勿躁,平心静气听严掌门分说明白!”

严惟洲当即把邢世柔的作为说了一遍,又道:“柳宫主自知错怪了极乐寺诸位武林同道,心中十分懊悔,神女宫愿意在此地镇守,驱除魔修,造福百姓。还请极乐寺诸位大师卖严惟洲一个面子,看在神女宫真心认错、尽力弥补的份上,不要再计较此事了。”

神女宫诸女本来摆出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架势,此时一听,罪魁祸首竟然另有其人,不禁面面相觑。

又见自家宫主垂眸不语,始终不置一词,看来当真是自家理亏,于是诸女都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言语了。

极乐寺众人则露出愤愤不平之色。

他们这回千里迢迢到问鼎峰商谈联姻,没料到半路杀出两个程咬金,好端端的亲事闹得尴尬收场。领头禅师一怒之下离席下山,一行人无功而返,本来就很不痛快。

本想着回程一路上游山玩水,好让领头禅师排遣心绪,不成想,老对头神女宫又来找晦气,闹哄哄吵了半天,无端端折了一名弟子的性命,到头来都是替魔修背黑锅,真是一腔怒火,无处宣泄。

严惟洲等了片刻,极乐寺这边始终没有反应。

严惟洲有些不耐烦,催促道:“敢问极乐寺此行是由哪一位大师做主?究竟愿不愿意握手言和?请明明白白交代一句。”

那马车中的男子说道:“善哉善哉。严掌门今日出面还我等清白,将一场纷争化解于无形之中,这份功德可不小啊。既然是邢世柔那魔头在背后捣鬼,神女宫也是受了蒙蔽,又愿意行善积德,弥补过错,那么神女宫和鄙寺定下的约会也就算了。”

方云漪站在严惟洲背后伸头张望,见那马车以白玉为梁柱,车帘上金线绣着密密麻麻的灵鹫神象、莲花彩霞诸般吉祥图案,华贵万分,不禁心里啧啧称奇。

那男子话锋一转,又道:“只是,神女宫弟子方才毒死了鄙寺一名弟子,这条人命该如何了结?还请严掌门示下。”

严惟洲朗声说道:“这位大师请出来跟严惟洲说话。”

那男子笑了笑,说道:“出家人本不该抛头露面,但严掌门快人快语,喜欢当面锣、对面鼓地说话,贫僧就失礼了。”

车帘掀开,一个高大男子躬身而出。

只见他形貌俊雅,高鼻深目,穿着雪色袈裟长袍,衣襟大开至腰,胸腹间坟起一块块蜜色肌肉,健硕紧实。

他一头浓黑长发及肩,齐眉勒了几层做工细巧的黄金宝珠发链,日光之下耀目生辉,愈发显得肌肤黝黑细腻,似非纯种中土人士,而带有天竺国混血。

这男子右手持黄金禅杖,左手竖在胸前,行礼说道:“贫僧法号东迦罗,严掌门请了。”

【作家想说的话:】

欢迎加群聊剧情呀:652891528

第二十七章 明争暗斗 章节编号:6636401

第二十七章 明争暗斗

方云漪透过朦胧纱帘,好奇地打量东迦罗的面目,心想:“舅舅曾把我许给极乐寺一位大宗师,必是眼前这位了。我差点跟此人结为伴侣,结果阴差阳错钻出了一对大尾巴冤家,可见人间缘分奇妙百变,由不得人。”

柳润颜绕过那俗家弟子的尸体,快步迎到东迦罗跟前,行礼说道:“神女宫柳润颜,久闻东禅师盛名。”

东迦罗冷哼一声,正眼也不瞧她一眼。

柳润颜说道:“我这小弟子太过冲动急躁,不慎伤了贵寺弟子的性命,还请宽恕则个。”说着,右手对着那具尸体轻轻一弹,红纱大袖中飘出一股清苦草药气味。

那尸体本来全身涨得黑紫,片刻间化为青白颜色,所染毒质全部退去。几个极乐寺弟子忙合力把尸体抬回本门队伍。

东迦罗斜睨了柳润颜一眼,说道:“不慎?是否神女宫每回下药害人,都要假称是一不小心失了手?”

柳润颜微微一笑,说道:“东禅师话里有机锋啊,我可听不明白了,还请东禅师明言。”

极乐寺和朝天教的联姻大计胎死腹中,东迦罗视之为恨事,不愿当众宣扬,便冷冷说道:“各人心里有数,柳宫主不必装傻。往日的事暂且不论,眼前只论这笔人命账如何清算。”

他往前走了几步,说道:“刚才极乐寺这女弟子巧言狡辩,说她并未开口认输,比试就不算结束,那她下毒就不算偷袭。但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刚才胜负已分,她明明就是偷袭,明目张胆败坏江湖规矩,诸位是否有异议?”说着,两道锋锐目光直直射向严惟洲。

柳润颜刚想出言辩驳,跟他胡搅蛮缠一番,最好是把偷袭之事含混过去。

严惟洲却开口说道:“贵寺那位俗家弟子言行粗鄙,实在有失君子风度。不过他虽有错,罪不至死。极乐寺此女确是偷袭。”他虽然答应替神女宫出头,但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东迦罗也不避讳本寺弟子的错处,说道:“严掌门所言很是公道。我也嫌这弟子说话粗俗,平时懒得和他言语。寺中其他前辈常常训诫他,但狠斗拼杀、得意忘形之时,他毕竟还是流露出了本性,只是罪不至死。”

柳润颜暗恨严惟洲说话不留余地,情势所逼,只能说道:“诸位武林同道既然有了公论,本座无话可说。就算是偷袭好了,东禅师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东迦罗昂然说道:“一命还一命,还请柳宫主即刻清理门户。”

听他的意思,竟是要柳润颜当众处死那下毒少女。

那少女流露出恐惧慌乱之色,长大了嘴巴,半天做不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