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机往外走,项明章问:“要不要再休养两天?”

“不用。”楚识琛睡眼惺忪,行事果决,“公司应该攒了不少事情,我明天会准时到的。”

航站楼外停泊着熟悉的商务车,司机先送楚识琛回家,楚太太在别墅大门外迎接,叫项明章只能安分地说一句“再见”。

半小时后,司机送项明章到波曼嘉公寓。

三四天没回来,私人管家把房间打理得很好,床品拆换过,花瓶换了水,冰箱里的果蔬每天更新。

项明章没带行李,只拎着一个包,他进衣帽间换了衣服,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一打开,发现楚识琛的检查报告在里头。

出院那天装的,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封,有病历,有片子,几乎把全身各部位都检查了一遍。

这些应该保存起来,以后生病了可以当作参考,项明章准备明天拿给楚识琛。

几张收费单混在一起,他挑出来,不小心滑落了一张片子。

项明章捡起来,是楚识琛的腹部CT。

他看了一眼,忽然盯着片子顿住――影像中的阑尾部分完整无损。

可今天周恪森亲口说……楚识琛做过了阑尾炎手术。

第57章

项明章捏着CT片子, 心中犹疑不定,他翻来覆去地确认那块影像,怕自己看错, 用手机拍下来发给了项行昭的家庭医生。

对方很快回复, 证实是阑尾, 如果切除过不会出现。

项明章疑虑更甚,联想到楚识琛根本不存在的“文身”, 他没有深究,因为钱桦吊儿郎当的,说的话不可信。

但周恪森不一样, 楚识琛做完手术他去医院亲眼看过, 楚?春统?太太都在场, 所以不会有假。

可这张片子也是真的, 的的确确是楚识琛的身体影像。

如果两个既定事实相悖,说明一定存在问题。

可究竟是什么问题?

项明章思路错杂,但职业习惯不允许他忽视, 一个事件就像一个复杂的系统,其中一项模块、一个组件、一串代码,只要出现细微瑕疵, 都可能影响整体的运作。

项明章想打给许辽,翻出号码, 悬着手指却迟迟没有按下。

上次楚识琛在??窖那么生气,他把人哄好了,虽然没有明确保证, 但等于默认不再调查楚识琛的旧事。

项明章兀自轻嗤一声, 他向来不稀罕当君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信守承诺?

不过他承认, 标书那件事真相大白,不被楚识琛误会的感觉还不错。

最终,项明章没有打给许辽。

屏幕一闪,收到一条信息,公寓的私人管家知道项明章回来,询问更换的衣物是否需要清洁熨烫。

项明章让对方过来取,回复完,他把换衣凳上的一身西装拎起来,从马甲口袋里掏出那只怀表。

楚识琛不在,项明章每天戴着上班,没想到正好戴去了哈尔滨。

在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楚识琛烧得迷迷糊糊,竟然还注意到隐藏在衣襟内的表链。

项明章始终不明白,这只怀表到底有什么故事,为什么楚识琛第一次见到就那么反常?

办公室那一晚,楚识琛近乎明抢,并且喃喃地说了两个字――我的。

以楚识琛矜持庄重的个性,平时根本不会说这种话,当时喝了酒,“我的”,是无心之语,还是酒后吐的真心之言?

项明章灵机一动,他不调查楚识琛,但可以调查这只怀表。

这是他的私人物品,拆开了敲碎了怎么查都合理合法,至于检查报告,他一张张收入纸封,暂时放进书房保存。

一夜过去,项明章起床去游了几圈,换衣服到公司,销售部工作繁忙,不到九点钟谈话间已经全部占满了。

经过秘书室,楚识琛来得比往常早,黑西装黑头发,坐在办公桌后专心做事。他生病初愈,肤色仍有些苍白,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疏离。

伏案良久,楚识琛翻开一本文件靠回椅背,轻昂起下巴,一瞬间的神态有股上位者的高傲,甚少流露在人前。

楚识琛掀过一页,视线移动发现项明章在门口,他放下文件,起身走过去打开门,说:“项先生。”

两个人之间没有多余的称呼,不同场景,不同的意味,项明章说:“是不是很忙?注意休息。”

“还好。”楚识琛道,“等下要去一趟市场部,先帮你泡咖啡?”

项明章说:“不用,早餐喝过了。”

他们守着门一内一外相隔半米,楚识琛灵敏察觉,项明章似乎有话,或者有想法要表露,等了片刻却没动静,他道:“我派人去了哈尔滨帮忙打点。”

项明章说:“嗯,你办吧。”

楚识琛该去市场部了,积攒了一周的工作够他忙到下班,他不记得、也不在意检查报告放在了哪。

其实部分工作超出了秘书的职责范畴,楚识琛之前参与历信银行的项目,整顿亦思财务部,推行退款机制,他的能力、权限和风头实在难以埋没。

这次楚识琛突然请假,没两天,项明章也走了,今天两个人同时回归,底下的人都猜测会有事发生。

等周恪森的归程确定,楚识琛去亦思安排了办公室,跟人事部拟定公告,关于研发部要有人事变动的传言也透出风来。

周末上午,楚家倾巢出动去机场接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