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红英带着他们来到草棚前,她跑了进去,“妈妈,咱们有钱治病了,妈妈。”
马伯民不敢置信,他的女儿,他的妻子,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宋子奕和薛远对视一眼,也不理解,明明马叔在村里还有亲人,每个月还有津贴寄回来,为什么婶子和小妹妹会过得这么惨。
马伯民钻进草棚,瞧见草棚里的环境,又瞧见躺在干草堆上的女人,顿时心如刀割。
在他的记忆中,小梅是很爱干净很爱美的女人,她喜欢笑,总是朝气蓬勃的样子,说话做事都很麻利,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可眼前的女人,憔悴的不成样子,干黄枯瘦,半点没有从前马小梅的模样。
他无法想象,他的小梅,他的女儿,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爸爸,妈妈叫不醒,妈妈身上好烫,爸爸你快点送妈妈去医院好不好?”马红英哭了起来。
她真的好怕。
她不怕饿肚子,不怕被人骂没爹的孩子,不怕被人扔泥块,可她怕失去妈妈。
宋子奕对薛远说,“快,去喊住那个拖拉机。”
薛远会意,立即转身冲了出去,那拖拉机已经启动了,正准备离开,好在薛远及时赶到,把人喊住了。
很快,宋子奕抱着高烧昏迷的马小梅出了草棚,马伯民牵着马红英跟在身后,他们迅速上了拖拉机,赶往卫生院。
医生检查完马小梅的状况,把马伯民一阵痛骂,说马小梅长期营养不良,加上之前生产时难产,身体亏虚的严重,一直都没养好,落下了病根,本就十分孱弱,病得这么重还拖到现在才来治,再晚就要出人命了。
第864章 马红英
马伯民就那么站着受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发红,攥着的拳头不断颤抖着。
等医生给马小梅用了药,马小梅的高烧慢慢退下时,马伯民的心神才分了一些到马红英身上,他问马红英,“你们为什么会住在草棚里?以前的房子呢?”
马红英说,“爷爷奶奶和大伯三叔他们说那房子是他们的,我和妈妈是外人,我们没有资格住。”
马伯民又问:“你们在那草棚里住了多久?”
马红英看了马伯民一眼,“我也不知道,桂奶奶说我刚出生时就住那了,反正我没住过你说的房子。”
马伯民深吸了口气,他知道父母兄弟都不是好人,所以才早早另起了房子和他们分开住,可他没想到,他们竟狠心到这地步。
马伯民又问:“你外公外婆他们没来看过你们吗?”
马红英摇头,神色突然有点落寞,“我听桂奶奶说,我外公外婆想接我妈妈回去,让她改嫁,但不允许妈妈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妈妈不肯改嫁,她说你没死,她说你一定会回来,她要在村里等你,不管多久都要等。”
马伯民又哭了,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个孩子。
宋子奕和薛远在一边听着,也是心酸不已。
宋子奕对马伯马说:“马叔,你在这里照顾婶子,我去一趟武装部。”
婶子和红英都是军人家属,尤其马伯民还是去执行特殊任务的,武装部怎么能对他们母女不管不顾呢。
马红英忙说,“大哥哥,我们的草棚就是武装部的叔叔帮忙建的,之前妈妈几次生病都是武装部的叔叔拿钱给妈妈治病,妈妈才活下来的,他们经常给我们送吃的,武装部的叔叔们都很好。”
如果不是武装部的叔叔们时常接济她们母女,凭马小梅那成天病恹恹的身体,根本不可以将孩子养大,她自己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薛远不解,“既然他们知道你们的情况,为什么不给你们安置好呢?”
马红英说,“爷爷奶奶他们说我是野种,说我不是爸爸的女儿,他们不认。”
原来是这样。
扯上这样一层官司,谁也断不了这样的案子。
加上他们又是马伯民的亲生父母,不管是什么军属福利,他们也都有权享有。
马伯民对宋子奕说,“你先别去,等小梅醒了我们问清楚再说。”
许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吵,许是马小梅退了烧,一直昏睡不醒的马小梅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床前的马伯民,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敢出声,怕一出声梦就醒了,她就那样痴痴地看着丈夫,眼泪无声无息的流着。
马伯民在病床前蹲下,紧紧握住马小梅枯瘦如柴的手,哽咽不成声,“梅梅,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温热的泪水一滴滴砸在马小梅手背,她的眼睛逐渐睁大,惊奇的发现,这好像不是梦。
“伯民,真的是你?我没在做梦?”马小梅呢喃着问。
马伯民低下头,用自己的脸去贴她的手,“梅梅,真的是我,我回来了,梅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马小梅很激动,她想起身,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顺利起来。
马红英赶忙跑到床头,“妈妈,医生说让你好好休养,你不要乱动。”
马小梅看着女儿,又看向马伯民,“伯民,这是咱们的女儿,你以前不是说过,如果生了女儿,就叫红英,如果生了儿子,就叫红军。”
马伯军点头,泪如雨下,“我记得,我都记得。”
夫妻俩抱头痛哭,宋子奕拉着马红英和薛远出去了,给他们夫妻一点空间。
到了外头,马红英抬头看着宋子奕,问:“大哥哥,我爸爸这次回来还会再走吗?”
宋子奕没办法代替马伯民回答这样的问题,他揉了揉马红英的头,笑着说:“不管你爸爸还会不会走,他都不会不管你们,放心吧。”
马红英不怎么放心,不过她很喜欢大哥哥,也相信大哥哥,他说爸爸不会不管她和妈妈,那就一定是这样。
半小时后,马伯民出来了,他对宋子奕说,“我要回村里一趟,你们帮我照看一下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