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木匠的话刚落下,宋芸已经扎完针,伤口四周的几个要穴各扎了一根银针,血已经止住。

“好了。”宋芸一出声,屋里的女医生和刘木匠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在病床前不知干什么。

女医生立马冲了过去,一见病人头上扎着银针,脸色就变了,“你在做什么?谁让你随便乱搞的?出了事你负得了责吗?”

宋芸直起身,利落地将针包收起来,看了眼气急败坏的女医生,笑问:“你指的出事是什么?我又要负什么责?”

女医生显然这种话是说惯了的,张嘴就来,“当然是因为你乱搞封建中医,把病人治死了,你得负全责,这事跟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宋芸面色冷了几分,“那要是我没来,病人却因为你医术不精,冷眼旁观,最后病人失血过多死了,你会负责吗?”

女医生面色一变,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她失血过多是因为她伤得太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用得着负责吗?”

“病人因你无能无治而死,你身为医生,却说和你没关系。我星夜赶来,拼命救治,你连看都不看一眼,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让我负责,负责什么?负责给你这种无能无德的人背锅吗?你身为一个医生,连基本的止血按压都不会做吗?拿块纱布一遮就了事?你是不会,还是不愿?人命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

宋芸的一通话,说得女医生面色变了好几变,气得指着宋芸的手指都颤了。

宋芸懒得理她,扭头朝还在发懵的刘木匠说,“叔,婶子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一会队长叔过来,我跟你一起送婶子去医院,会没事的。”

刘木匠一听这话,颓靡的身体猛的一震,立即爬起身跑到病床前,看见老妻伤口果然不渗血了,高兴的又是鼻涕眼泪横流。

那女医生这会也已经发现,病人的伤口果真不再流血,她的目光看向扎在伤口周围的几根银针上,心中暗自惊讶,不是说中医针灸术都是骗人的吗?这怎么还能止血?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肯定是她刚刚用的止血纱布起效了。

“我治疗半天,好不容易帮病人把血止住,你在这里瞎闹什么?还不快把针拔掉!”女医生命令。

宋芸一脸鄙夷,这种人她见得多了,以前跟着师父在学院学习时,不仅班里有这种没本事又自大还爱抢功劳的同学,甚至有些老师也是这种人。

那时候,她突然间失去至亲,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不仅班上那些势力眼同学想欺负她,原本就觊觎她配制古药方能力的老师也露出了他们阴险贪婪的嘴脸,想要贪图她的几个古药方,要不是师父突然公开他们师徒的关系,开始带着年纪还小的她参加一些古医药科研活动,她的那些古药方,还真有可能会被某些阴险小人贪了去,毕竟那时候的她太小了,而那些小人却已经在古医药界有了些许名头。

就像现在,她只是个新来青河村的知青,而对方仗着自己是卫生站的医生,就能睁着眼说瞎话,将救治病人的功劳全揽在她身上。

“血是不是你止住的,你心里有数,我不想跟你在这里废话,只是想奉劝你一句,既然当了医生,就要恪尽职守。哪怕医术不佳,也至少做到一个医生应做的本份,而不是鼻孔朝天,冷眼旁观,轻易给病患判死刑。”

刚刚她看过伤口,钱婶子额头的伤口看起来挺大,但也没大到完全止不血的地方,如果眼前这个女医生能用她学过的基础医疗知识为她做按压止血,恐怕血早就止住了,根本不会拖到现在这个地步。

女医生脸色难看至极,指着宋芸怒骂,“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教训我?我问你,你有行医资格证吗?要是没有,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谁说我行医了?”宋芸冷嗤,“这是我婶,我婶头破了,身为她的侄女,我正好懂点止血的法子,帮帮我婶怎么了?那条法律规定只有医生能帮伤患止血了?”

还真没有这样的法律。

女医生被噎的脸涨成猪肝色,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尤其得到卫生站医生这个工作后,她每天都在所有人的笑脸恭维中度过。

刘木匠这会也回过神了,他赶忙点头,“对对,这是我侄女,她是来帮她婶子的,陈医生你可别乱说。”

这时刘队长和张大爷赶到牛车到了。

齐墨南将钱婶子抱到牛车上,用刘队长从张大爷那里借的被子将人盖住,一行人急匆匆往镇上卫生院去。

现在止住了血,他们打算先送到镇卫生院看看,如果镇卫生院说不能治,他们再想办法送到县里去。

去镇上的路上,宋芸跟刘队长打听公社卫生站的情况。

刘队长刚刚也发现了陈医生的脸色不对,“你是问陈医生吧?她是公社副书记陈有为的女儿,上过两年卫校,毕业后原本是在县医院上班,后来不知怎么的调到了咱们这片的卫生站。”

第64章 赤脚医生

“刘叔,您说实话,这陈医生的医术怎么样?”宋芸问。

刘队长一脸一言难尽,“我说实话,这陈医生的医术确实一般,很多病她都拿不准,一开始我们村里人都信任她,有什么头疼脑热的,都愿意找她看病,时间一长就发现,这位陈医生看病很敷衍,有时发烧的病人她都不耐烦量体温就直接给开退烧药,好几次都差点搞出事来,后来大家伙就不愿意去卫生站,宁愿多走些路去镇卫生院,她那卫生站一天到晚也没几个人过去,要不是她有个副书记的爹”

后头的话刘队长没继续说。

懂的都懂。

今天要不是情况紧急,实在没办法了,他们也不会把人送到这里来。

宋芸将刚刚在卫生站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当然重点是那位陈医生威胁她没有行医资格的事。

刘队长听了脸色铁青,“宋知青,这事你放心,咱们一没违规,二没犯法,她没理由使坏。可是她敢仗着陈副书记的势硬使坏,那我这个大队长也不是吃干饭的,公社里又不是只有一个陈副书记,他还没能力一手遮天。”

宋芸笑着点头,“行,那我就放心了。”

话说到这里,刘队长反而起来一件事。

“宋知青,你有没有想过去考一个赤脚医生的行医资格证?”

刘队长的话让宋芸眼前一亮,“赤脚医生的行医资格证要怎么考?”

这事刘队长还真知道,“等会到了镇卫生院,忙完你钱婶子的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是专门负责给赤脚医生培训考核发证的,以你的本事,根本不需要培训,直接让他考核,只要能通过考核,今天就能拿到证。”

宋芸很高兴,这一趟没白来。

“刘叔,如果我拿到了赤脚医生的资格证,那我还用出工吗?”宋芸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刘队长:“按规定,赤脚医生是不能脱产的,要和社员一起参加生产劳动,只有空闲或紧急情况时才行医,而且没有工资。”刘队长越说声音越小,有点心虚。

宋芸的心立即凉了一半,心说难怪村里没有赤脚医生,一点好处没有,谁爱干谁干。

见宋芸面色淡了下去,似乎对成为赤脚医生这事失了兴趣,他心里有点着急,赶忙劝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医生治病不得有药吗?天天出工哪有时间去采药,要不这样,只要你拿到赤脚医生的资格证,我就特许你不用出工,每天采药制药给村民看病就行,给你算满工分,怎么样?”

宋芸摇头,“不怎么样。”

当她傻呀,一旦接受刘叔这条件,那她就得全天候在家等着为村民服务,不是在采药熬药,就是在把脉扎针,那她还有时间去干别的事吗?

还不如就维持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