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将要陪伴她一生的名字,她的母亲却说随便叫什么都好。
慕念听她这么说,崩溃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不能随便,阿浅。”
“宝宝她还那么小,她什么都不懂,她什么都没有。”
“你不爱她,没有关系的,给她取一个名字,她和你一样姓水,给她取一个名字,好吗,好吗?”
水浅转动椅子看向窗外,熙攘的人群在晨曦中往来,如同混浊的海洋与疲于奔命的鱼们。
昨天友商送了她一条很昂贵的斗鱼,骄傲的小鱼被困在玻璃水箱里,晶莹剔透的银色鳞片在人工造出的白炽灯光下闪闪发光。
一条孤独的鱼,与她们相似,也与这世上所有的人相似。
水波萦绕在小鱼骄傲的身躯周围,终于为着水缸里的寂然增加了几分活力。
水浅想起这这条漂亮的斗鱼,忽然有了想法。
“那就叫水萦鱼吧。”
“没什么意思。”她说,“我随便想到的。”
她刻意强调,说是这么几个字并没有任何意义。
确实没什么意义,她只是觉得她们可悲,而水萦鱼便是这可悲的映射,是她们被迫向生活屈服的印证。
于是水萦鱼拥有了这么一个名字,只是因为她那alpha母亲站在落地窗前俯视整个城市时忽然冒出来的一个草率的想法。
水浅说完以后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只留下慕念绞尽脑汁地想“萦”和“鱼”是具体的两个字。
她的中文不太好,只知道“银”这个字,“萦”对于她来说还有点难。
她当然知道水浅不会取“银鱼”这么一个俗且毫无意义的名字。
但她怎么也想不出来,又只能继续给水浅打电话。
一部快要没电关机的手机,是她和自己alpha唯一的联系方式。
这么说起来似乎有些可悲。
慕念再次拨号,水浅很快就接了起来。
刚才她挂了电话,就把手机放在桌上,然后望着窗外发呆,这世上有这么多的人,她已经站到了最高的位置,虽然说着人人平等,可人与人之间终究存在差距。
现在电话一响起来她就立马去看,看到是慕念打来的。
她先短短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接起电话。
慕念似乎还在惊讶她这么快接起了电话,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阿浅。萦和鱼,是哪两个字啊?”
水浅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紧张时听到让人心安的言语,然后突然轻松地松了一口气一样。
“萦绕的萦。”
她沉吟片刻,“鱼,是鱼跃龙门的鱼。”
水萦鱼,鱼跃龙门的鱼,终于有了点表示期待的含义。
慕念因此开心起来,默默在心里琢磨这个词。
她的宝贝叫做水萦鱼,鱼是鱼跃龙门的鱼。
她傻傻地笑出了声,而水浅在电话另一边听到她的笑声,情绪莫测地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主动出声问道:“预产期不是在两个多月以后吗?”
慕念回过神来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早产了。”
她的语调里还有点开心的余韵,听起来轻快欣喜,像是在宣布一个极好的好消息。
“怎么了?”水浅没忍住问道。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再多说,不能继续堕落,可每听到慕念的声音,就忍不住继续关心。
或许下次就连电话都不能再接,要完全斩断她们之间丝丝缕缕的联系。
但她还是没忍住,又问了句:“怎么了?”
慕念原本还挺开心的,结果听到她这么问,用的还是那种隐隐约约的担忧语气,忽然就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委屈,委屈得她鼻头一酸,眼泪裹在眼眶里打转。
“我也不知道。”她哽哽咽咽地说,“昨天下午忽然,忽然就肚子疼,然后羊水破了,好多人都看着我,我,我当时好害怕的。”
她哭诉道:“我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有接,家里面的人都不要我了,我坐救护车来医院的,挂了号就等在医院里,然后晚上,晚上小鱼就出生了。”
她已经开始用上了“小鱼”这样的称呼,看起来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水浅沉默了好一会儿,沉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又变得冷漠了起来,慕念抽抽搭搭地哭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才发现她的变化。
“阿浅?”
水浅深呼吸两下平复情绪,用一种无情的语气说:“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
“念念,我们不合适。”
慕念听她这么说,忽然慌张起来,哽咽道:“怎么了阿浅?我会很乖的,我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