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他没被打死,但也被折腾得?不轻。不知道为什么池蔚明明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却让他在中途几次三番地?求饶。叶楚严重怀疑要么就是他的本性真?的太恶劣,要么他就是故意的。
叶楚呻.吟了一声,重新躺回床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然后才重新爬了起来,打着哈欠走出卧室。
池蔚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向外眺望。这间公?寓地?理位置很高,且位于?中心地?带,从窗外可以看到很多地?方。
池蔚双手插兜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楚走过去,看到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有?的不像是能在早上很短时间能做出来的。
“这是哪儿来的?”叶楚指了指几屉包子和虾饺。池蔚回头,唇角微扬,“楼下买的。”
他的语气轻松自在。叶楚惊疑,“你哪来的钱?”
在【源】里所使用的的货币和现实世界中的完全不同,还存在汇率等难题,他怎么学会买东西?的?
“当然是刷你的卡啊。”池蔚一脸“这还用问”的神情,坦然自若地?指了指玄关处的一张黑色的带着银色暗纹的卡,“没想到真?的有?钱。”
当然有?钱,不然我打这么多年工不都?白?干了吗?叶楚翻了个白?眼,在餐桌前坐下,嘟嘟囔囔。
“你嘟囔什么呢?”池蔚走过来,抬起他的下巴。少年嘴巴里塞了两?只虾饺,脸颊被撑得?圆圆鼓鼓,小包子一样。池蔚忍不住捏了捏,“生气了?”
叶楚咽下虾饺,“才没有?。”
池蔚松开手,在餐桌对面坐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他指的是从【源】离开。
叶楚:“不急。”
他几口吃完早饭,忽然神秘兮兮地?开口,“你想不想去看看别人的赌局?”
池蔚一怔,“别人的赌局?”
“对。”叶楚趴在餐桌上,看着池蔚收拾干净桌面,然后把?一瓶插了几只黄玫瑰的玻璃花瓶放在他面前,然后双手一撑,和自己隔着摇曳的花枝对视。
叶楚的视线从他衬衫立领间的喉结一路向下,顺着布料绵长的褶皱一直落到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我不是告诉过你,每一场赌局都?是由?无限数据构成的吗?对我们?这一等级的人来说,随意插手赌局里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但我们?可以观看,以上帝视角去看那些赌客们?是如何找到怪物并赢得?赌局的。当然也有?全盘皆输的那种。”
池蔚其实对别人的赌局并不怎么感兴趣,但他对叶楚的生活感兴趣,听起来这似乎是叶楚平日里经常做的事情,于?是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两?人吃完饭就前往了叶楚所说的地方。刚下楼时,池蔚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人,身量颇高,黑衣黑帽,还戴着墨镜。池蔚看了一眼后就转开了视线。
在进入暗室之前,叶楚就叮嘱池蔚在看的过程中只能作为旁观者,但他没想到的是观看的第一场赌局里,竟然有?着一个他们都很熟悉的人。
沈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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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以冥婚为主题的赌局。
倾盆大雨冲刷着泥泞的乡间小道,旁边的玉米田里不时传来怪叫,车灯忽明忽灭,掠过田边竖着的一只稻草人。
赌客们?或许没看清楚,但拥有?上帝视角的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那稻草人身上分明裹着一层人皮,面目狰狞,稻草都被鲜血浸红了。
汽车颠簸了几下,伴随着一阵发动机濒死的嗡鸣,轮胎陷进了泥里,彻底动不了了。没了发动机的声音,雨声更显得?嘈杂,而车厢里却陷入死寂。
“第三天了……”有?人缓慢地?开口,声音嘶哑,“我们?走不出这个村子了……”
这座村子以历史上存在的封门村为原型,赌客们?乘坐同一辆车到达村子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没有?NPC,也没有?怪物,什么也没有?。
这样令人一筹莫展的赌局很显然超出了一部分人的认知,于?是商量后他们?决定?离开这里,去周围看看,然而连续三天,只要他们?流露出想要离开的意思,就会天降暴雨,而他们?如果冒雨出发,就会陷入鬼打墙。
“怎么办?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有?个男人受不了,双手捂着头,陷入了绝望,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咽。“这是个什么破赌局,我怎么这么倒霉!”
其余几人还能勉强保持镇静。
“既然题目是【婚】,肯定?跟农村的红白?喜事、传统民?俗有?关,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大家都?把?心思放在解题上。”靠窗的位置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说话的男人相?貌寡淡,但气质还算突出。他端坐在位置上,目视前方,开口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归根结底不就是想让我们?把?线索都?给你么?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甭想蒙我。”
副驾驶上坐着的人不买账,探出身来,吐沫星子横飞。“只会说些无关紧要的屁话,轮到做事的时候啥力气也不掏。”
沈莞被气得?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前些天在村子里有?很多力气活需要做,沈莞无一例外地?都?拒绝了。他自觉高人一等,不愿意干活这件事却屡次被人拿出来说道,昏暗的车厢里,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雨还在下,车里的人放弃了,士气低迷,纷纷打起了盹。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车灯也暗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靠近右侧车门处,一团黑影忽然动了动。
那是个沉默的中年男人。此时此刻,他像是梦游了一样,伸手打开了车门,然后从车上走了下去。司机被车门打开的声音惊醒,条件反射地?抬头,却看见中年男人已经绕到了车前。不甚明亮的灯光映照着他佝偻的背影,他的步伐略微踉跄。
“你去干嘛呢?”司机想提高声音,却不知道是受寒了还是怎么着,嗓子像被火燎了一般,只能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心觉不妙,伸手用力地?拍打副驾驶位子上的人,一直把?人拍醒。
“干什么呢?”副驾驶上的男人性子暴躁,带着起床气一把?撇开他的手,坐直身子,睡眼朦胧地?顺着司机颤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下车的中年男人歪歪扭扭地?在车前走了一段,然后一头扎进了比人头还高的茂密的玉米地?里。而紧接着,视野尽头,一只巨大的、裹着人皮的稻草人摇摇晃晃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它?看了一眼车里的众人,然后带着诡异的笑?容,同样钻进了中年男人消失的玉米地?里。
再?然后出现了一对半米高的纸扎小人,穿着大红大绿的喜服,有?着惨白?的脸猩红的嘴唇。伴随着敲敲打打的锣鼓声,它?们?同样看了一眼车里的人,然后飘飘忽忽地?钻进了玉米田。
接着无数玉米杆开始簌簌颤抖,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抓住摇晃。撕咬声、锣鼓声、惨叫混合在一起,“哗啦”一声大雨再?次倾盆而下,一条蜿蜒的鲜血汇成的河流形成了。
……
第二天,沈莞是被热醒的。
玉米地?里上升的暑气将面包车围得?活像一只铁蒸笼,车窗上满是干涸的泥浆。他汗流浃背地?坐起来,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酸痛难忍。
驾驶位和副驾驶上空空荡荡,身旁几个却睡得?鼾声如雷的。沈莞拉开车门下了车,炽热的太阳光直射下来,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玉米田里的玉米枝叶焦黄,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地?面都?被晒得?烫脚,崩裂的细小灰尘充斥在干燥的鼻腔,昨夜的暴雨宛若一场梦,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沈莞恍恍惚惚地?站在那里,忽然,身后不远处的玉米田无风自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沈莞猛一回头,死死盯着那一片地?方,将手伸进裤兜,就在那动静越来越大时“嘿!醒了?”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