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指了指李乾和柳逸,“把那个人抬进?诊室。”
病床上躺在一个身材干瘦,双眼无神的老头。李乾和柳逸抓住病床上铺着的长木板,像抬担架一样把人抬了起来。
剩下的三?个人没有被点?到?,站在原地,目送着几人离开。诊室的门打开又关闭,门口还挂着长长的门帘,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在做什么。不过没过多久,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就蔓延了出来。
张秦木舔了舔嘴唇,瞳孔深处微微泛红。
池蔚转身,朝大门口走去。叶楚也跟了过去。张秦木回过神,发现两人不见了,于是也小跑着跟上。“等等我……你们去哪儿??”
“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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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室里。
从外面看不出什么,走进?去才会发现里面的面积竟然比他们居住的地下室还要?宽敞。
一扇窗户朝向外面,被用厚重的布帘遮挡住了。空气潮湿闷热。靠墙的位置摆放着十数个简单的支架,形状像躺椅,用来支撑床板。
在索瑞斯的指示下,李乾和柳逸将木板连同上面的人一起?放到?了其中一张“床”上。
周围悬挂着大大小小的布袋,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些什么,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各种香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在这里待上一会儿?恐怕就能把人腌制入味。
“他们用这玩意儿?来消毒。”小怜对虞子叶低声说。
虞子叶睨了她一眼,然后手腕微动,趁没人注意,打开从墙上挂着的布袋,伸手抓了一把出来。
黑乎乎的碎茶叶渣,香粉,还有一些木材碎屑以及干瘪的虫尸。低头?闻了闻,比空气里要?浓烈上百倍的味道一股脑袭来。
她一脸嫌恶地把东西又放了回去,在裤子上蹭了蹭。
墙上还挂了大大小小的刀片。索瑞斯走到?墙边取下一个,然后将一张白布盖在了病人身上,只露出一条手臂。
她麻利地将病人的血管割开,鲜红的血液顿时?顺着枯瘦的手臂淌了出来,在手腕处汇合,流进?了地上摆着的一只小银碗里。
疼痛让那行将就木的病人有了轻微的反应。但?他只是动了动手臂,没有挣扎,反而顺从地把手往下伸了伸,方便血液的流淌。
过了一会儿?,碗里已?经蓄积了小半碗血,接着索瑞斯从身后取来一根细长的管子,然后将一些干净的水灌进?了病人的身体里。
整个过程长达半个小时?,做完这些后,病床上的人已?经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索瑞斯挥手示意他们将人抬出去。
在离开诊室前?,索瑞斯道:“从今天之后你们每天都要?来观看我的治疗过程,过几天后的治疗就由你们来完成?。”
说完不等几人反应,就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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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散发着异味的街道,白天的教堂从外面看上去比晚上更?加壮观。空荡的礼拜堂里,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将一格格光斑印在地上,斜斜的光束里可?以看到?透明的尘埃在旋转。神父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白色的雕像前?,身上的长袍换成?了黑色。
有规律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沿着过道穿过一排排的座位,一直在他身后停下。
神父回过头?,看见了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几天前?被送进?来的晚上,池蔚和叶楚都遮挡着脸,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两人的面貌。
神父安静地注视着他们,苍老的脸上现出疑惑的神情:“你们是?”
池蔚:“前?段时?间有所叨扰,特地来道谢。”他的语气很是诚恳,俊美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神父迟钝地眨了眨眼,没有言语。
池蔚冲他点?了点?头?,牵着叶楚的手,走到?了那神像前?。
长身玉立的男人和垂头?俯视尘世的神像长长地对视着,形成?了鲜明而奇异的画面。
一瞬间,叶楚脑海里竟然涌现了一幅从没有过的画面。
碧绿的草坪上一群群白鸽呼啦啦地起?飞,异国的阳光是透明的金色,喷泉中央矗立着可?爱的汉白玉小天使塑像,有小朋友围着喷泉跑来跑去。
教堂雕饰精美的两扇大门向两侧敞开着,手风琴的声音悠扬绵长,唱诗班的童音盘旋着升上了教堂绘满了神话的穹顶。
而他被一个人牵着手,站在了神像前?。
那座教堂和这座完全不同,要?更?加宽敞更?加华丽一些,连窗棂都是鎏金的。
外墙边上种满了郁郁葱葱的蓝花楹,时?值暮春,柔风一吹,就落了一地淡紫色的花瓣。
有几片被风吹了进?来,打着旋落在男人黑如檀木的发间。
掌间是和他十指相扣的温暖。
阳光太过于明亮,他一时?间看不清楚那人的脸,耳朵里充斥着轻微的嗡鸣,牧师遗忘在桌面上的那本《圣经》被风翻开,一页又一页,哗啦啦地响。
男人好像在说些什么,淡红的嘴唇一张一合,他恍惚地伸出手,然后看到?了自己指间的戒指。
戒指是风车形状,澄澈的祖母绿宝石被雕刻出小巧的翅膀,中间镶嵌着一枚方形钻石。
男人俯下身,手指按在他的后脑。
他们在神明前?拥吻。
光芒被遮挡住一些,叶楚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这个男人,有张和池蔚一模一样、却稍微年?轻些的脸。
……
手指被猛地攥了一下,池蔚条件反射地看向叶楚,却发现他脸色苍白,呼吸不稳,额角渗出些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