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能说没有用,只要你自己不去那里,怪物怎么会把你伤成这样?”杨刚小声嘀咕道。
杨敏雪捅了捅丈夫,杨刚立马又不吱声了。
“其实我也是建议大家还是保留各自的线索为好。”楚柠柔声开口。少女嗓子恢复后音质清亮,有种珠圆玉润的感觉。
“毕竟,咱们谁也不知道谁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万一要是所有的线索都被一个人掌握了,那这个人要想害其余的几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有、有道理。”尼克结结巴巴说,“只、只要其他人都被吞噬了,那么剩下的一个人就会拥有其他所有人的牌。当这些牌都落入一个人手里,那他就自然而然地胜出,赢、赢得全部赌注。所以说我们要对决的不止是那种神秘力量,还有身边的心怀叵测的人。”
其余人恍然大悟。池蔚看了楚柠一眼,正巧对上她微翘的唇角,一抹得逞的笑。
池蔚问尼克:“那这种行为不会被判处吗?”
“有谁知道呢?”尼克灰蓝的眼珠像是一块镶嵌在白眼球上的石头。他古怪地说,“有、有种传言说的就是,其实赌局开设的意义压根就不是为走投无路的人提供救赎与重来的机会。”
池蔚记起他刚踏进【casino】时看到的那句话,不由得反问,“那是什么?”
“是、是‘饲养’。”尼克说,“【casino】背后是无数难以预估的深渊,养育着无数难以想象的怪兽,而我们就是被选中的、定期投放进去供他们食用的……饲料。”
“在这里,很少会有几个人或一队人一同获胜,更多的是一两个人赢得所有,无论是他们需要的还是不需要的。这个才是赌局背后的人希望看到的,像古罗马斗兽场厮杀一般的疯狂对赌。”
所有人都沉默了。
池蔚偏头看了眼身旁站得离他很近的人。楚柠的表情依旧无辜而天真,唇角自然上翘,眼睛一眨不眨,浓黑的睫毛在鼻梁两侧打下一小圈毛茸茸的阴影。
但池蔚能看出来她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唇角依旧保持着微笑,而那双冰灰色的漂亮眼眸里像是凝结着厚重的冰层,有种说不出的淡漠与寒凉。
除了说了几句话后精力不济再次昏迷过去的严辉,其余几人没有人再愿意分享自己的线索。原本和睦的气氛逐渐僵硬,临时搭建的队伍即将分崩离析。
“行了,管自己是饲料还是什么。”半晌,池蔚打破了死寂,“要想被吞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起码得等到天时地利人和。就现在来说,我更关心的是要赢得赌局,剩下的牌怎么拿到?以及”
他漆黑的眸子环视四周,瞳孔骤然一缩,“苏晴去哪儿了?”
苏晴?
他不说还好,一说几乎所有见过苏晴的人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个女人,好像从今天早上就没有再出现过。
尼克一拍桌子,神色惶恐:“早、早上我们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见了……我、我们还以为她早起自己去找线索了,就、就没管。她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所、所以……”
“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同时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池蔚神色微凛,一种不好的预感藤蔓一样缠绕在心头。
从他早上听到敲门声后出来看到几个新人,到他循着歌声去餐厅,与此同时严辉和周筱月进入某个疑似底舱但不是真正底舱的空间,并遭到怪物袭击,再到他和楚柠对峙……全程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苏晴不在。
那几个新加入的没见过苏晴,当然不认识,他和楚柠也可能一时没想起来,但尼克和李德森呢?他们明明住的是一间房子,为什么没有发现苏晴一早上都没有出现?
除非……
“我今天早上,好像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一道沙哑粗粝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众人诧异地看过去,竟然是李德森。
男人抱着一把刀,偏离人群,一张脸阴沉沉的。
“脚步声很轻,可能是那个娘们。”
杨敏雪他们不清楚他跟池蔚之间发生过什么,只知道两人不和,于是有些尴尬地追问,“那请问楼上有什么吗?”
李德森翻了个身,冷哼一声,“楼上是船长室。她就是去自个儿找线索了。”
找线索能找这么久?众人面面相觑。
池蔚转身,大步往外走。
楚柠原本趴在桌上玩自己的手指头,已经百无聊赖地快要睡着了,朦胧中看见池蔚往外走,一下子跳起来,“你去哪儿?外面马上就要下雨了。”
池蔚侧耳,果真听到了阵阵雷声。狂风席卷起滔天巨浪,把巨大的船帆吹得哗哗作响。
很快将会有一场雷暴。
池蔚:“我去船长室找苏晴。”
楚柠立刻:“来不及了。”
池蔚压低声音:“来不及也要去。”
他反手把楚柠拉近,有些愠怒道,“今天早上你和她是同时消失的,结果你一个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楚柠立刻敏感:“你怀疑我?”
池蔚冷静:“没有。”
楚柠想了想,不情不愿道,“虽然我觉得她也该死,但你要想找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在下雨前千万要回来,一定、一定不要淋湿。我记得这里有伞。”
她一边说,一边竟然真的从门口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把破旧的黑伞。
那伞的伞面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还打了几个补丁,但还好伞骨摸起来还算比较结实,是工业制铁的产物。
池蔚没多想,从她手里抽出伞,拿在手里走上了甲板。
“一定不要淋雨!”楚柠在他背后叮嘱。
池蔚不在意地挥挥手,朝走廊尽头走去。
“不要淋雨。”楚柠站在原地。一道闪电劈下,直直劈开了汹涌的浪涛,也照亮了她的脸。她的脸色极其的苍白,而那唇色异常的红。
两相对比,竟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凄艳而诡魅的感觉。
而不知何时,她的掌心里竟然出现了一张通体漆黑,边缘蔓延着暗绿色花纹的扑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