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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黑暗将他紧紧地?包裹着?，像是生命最初母亲柔软安全?的子宫。

池蔚的目光一点点聚拢，黑暗褪去，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大?槐树下的草坪上?。记忆回笼，他清晰地?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在他根据张智平的提示进入洞穴深处后，他找到了昏迷的赵耀等人，却唯独没有叶楚。

于是迫不?得已他们先退了出去，然后回到了宿舍，紧接着?天黑了，他在房间里遇到了一个神秘人，那人在走?廊上?偷袭了他，然后他就到了这?里。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荒诞，池蔚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从进入洞穴的那刻就已经中了幻觉。他以为自己走?了出去，其实并没有。

眼前硕大?的槐树枝繁叶茂，树根干枯虬结，朝地?底扎去。阳光明媚，春和日丽。

池蔚站起身，朝记忆里槐树的侧面走?去。既然无解，那么他就再试试，看还能不?能进入洞穴里。假如说这?里不?是梦境，而是另一层空间的话，叶楚也很有可能同?样被?困在里面。

他顺利地?找到了那个树洞，但树洞的大小与他记忆里却存在很大的偏差，仅仅只有半人高，显然无法容纳他钻进去找人。

怎么回事？

池蔚蹙起眉，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草丛被踩踏的细微声响，有人过来了。自从上?次被?偷袭后，池蔚对于身后的防备尤为警醒。他几乎是瞬间就转了身，眼前却出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少年瞪大?了眼，和他如出一辙的诧异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俩人几乎异口同?声。

下一秒，叶楚朝他跑了过来，狠狠地?撞进了他怀里。

“你去哪儿了？”他呜呜咽咽，语气很是委屈。

“我?一直都在图书?馆。”池蔚的手迟疑地?落在叶楚的发顶，安抚性地?揉了揉。“你呢？”

“我?被?带走?了。”叶楚退开一步，站在池蔚身前，摊开掌心?，露出一小块被?火烫过的痕迹，“我?遇到了那场火灾。还遇到了……张乐。”

在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周围的空气开始晃动，像是什么开关?被?触动了一般。

叶楚意识到了什么，语速飞快，“听着?，我?在那边发现这?个世界不?止一个层次，它是个混合交叉的时空，我?们现在能见到应该是短时间的错乱。而跨过界限的关?键就在张……”他原本想说张乐，顿了顿，还是跳了过去，“你不?用担心?，我?会?去找你。”

他的话刚说完，眼前人的光影就像是油墨不?够的画卷，一点点黯淡了下去。他能看到池蔚翕动的嘴唇，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他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抓住什么，却扑了个空。

“醒醒！你不?能睡过去！”

一道男声闯入脑海，叶楚被?人扶起来，勉强睁开眼，眼前是放大?的一张陌生男人的脸，神情里满是焦急。

叶楚猛地?坐起来，动作幅度有些大?，引得他一阵阵地?头晕。男人抓住他的肩膀的手移到他的侧脸，轻轻拍了两下。

“醒醒！这?里不?能睡！”

叶楚涣散的目光一点点聚焦，眼前人的脸也一点点清晰。他嘴唇微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张乐。”

“是我?。”眼前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洗去了脸上?的烟尘，把稍长的头发往后捋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他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浅蓝色衬衣领口翻折，露出好看的锁骨，看上?去文?质彬彬。

他们从火场跑出来后，张乐将他带到了位于育德中学校园中央的大?槐树下，紧接着?他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做了个梦，再醒来便在这?里。

“这?棵树在这?里生长了几百年，树干上?有个通往地?下的洞穴，我?们现在在这?个洞穴里。”张乐解释道。

周围的空气潮湿而咸腥，带着?地?下特有的阴冷。打眼看过去周围的壁上?全?是藤蔓与树根，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生物在上?面爬行蠕动，密密麻麻的口器和触角看得人生理不?适。

叶楚：“呕”

男人赶紧扶好他防止他一头栽在地?上?，然后一只手轻拍他后背。

叶楚自从那天进入图书?馆到火灾时被?张乐带到这?里，一直粒米未沾，胃袋里也没什么东西，只吐出来几口酸水。

他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扶我?起来。”

张乐听话地?把他扶起来，把他的胳膊拉到自己的右肩，几乎是架着?他往里走?。洞穴昏暗幽深，看不?到尽头。

“我?们这?是去哪？”叶楚咽了口吐沫，干涩的喉咙里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才?稍稍褪去。

“去洞穴最里面，找一样东西。”

“外面火停了吗？”

“还没。”男人说：“要烧起码三?天三?夜，不?会?那么快。”

叶楚的心?脏被?揪紧了：“那他们……其他人……”

“不?用担心?他们，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谁都被?允许进入我?的过去。”男人打断他，复又低下头：“你是特殊的。”

叶楚脑子时而清明时而混沌，他侧头看扶着?他的男人，咬了咬牙，“那天我?们在图书?馆，楼下值班登记的人，其实就是你，对吗？”

蓝色条纹的的确良衬衫、年轻平静的面容、以及那句“天干物燥，馆内禁明火”……叶楚不?脸盲，但如果张乐一直保持着?他之前那种蓬头垢面的形象，他倒也确实认不?出来，毕竟他跟图书?馆楼下那年轻老师也不?过是一面之缘。

张乐不?置可否，只道：“我?不?会?害你的，你相信我?。”

“我?不?相信。”叶楚轻轻地?挣动了一下，但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他无法控制住自己被?被?张乐牵引着?继续往洞穴里走?去。

“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他说失踪学生都是因为你的怨气，但他们是无辜的。”叶楚喘了口气，继续道：“我?们也是无辜的，你不?应该这?样做，你知道吗？”

他终究还是没办法将那么废弃教室里用手捧水给他喝的小鬼跟眼前身形高大?利落的男人彻底分开，总是忍不?住带着?些纵容和无可奈何的语气来跟他讲道理。

“……”

他不?去看张乐，张乐的目光却始终没有偏离过他的脸，叶楚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凉森寒的目光落到他发顶的滋味尽管他现在看上?去远比之前要像个人，但叶楚却比之前更觉得他就是个复仇的厉鬼。

“他们活该。”半晌，张乐开口。他的嗓音里已经不?复稚气，相反全?是偏执：“谁让他们和张智平纠缠在一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不?算什么好东西。”

叶楚：“张智平对不?起你，但他的学生又招你惹你了？再说了，你的死只是意外，也不?能完全?怪到旁人头上?。”

他狠下心?这?样说，心?里也有预感张乐或许会?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