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允许擅自更?换房间’”

“‘不?能去其他?楼层活动?，严禁影响高考生休息’。”

一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昨天?还有?谁交换了房间？”赵耀沉声问。青年一向温和的目光变得犀利，从人群中一张张惊疑不?定惶恐困惑的脸上慢慢滑过?。

“我。”叶楚懒洋洋地抬了抬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那边卢安琪也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她原本被?分到和池蔚同一个房间，因为存着私心，就和叶楚交换了房间号，去了他?们隔壁的303，和赵耀一间屋子。这会儿看到了如此骇人的场景，又听说交换房间可能会出事，整个人悔得肠子都青，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

“我……我不?想死……不?是我主动?要求的……不?是我……”她喃喃道，眼圈迅速泛红，泪水盈盈。

池蔚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拽住了叶楚的胳膊，在周围人的小?声惊呼中把他?从人群当中拽了出来，一路扯回了房间。

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间门，池蔚才松了手。

叶楚刚要离开，肩膀被?按住了，整个后背牢牢地贴合在门板上。他?尝试着挣扎了几下，没挣动?。

“你脑子坏了？”叶楚莫名其妙。

“你今天?早上几点起来洗澡的？”池蔚长出一口气?，低头审视着叶楚。

他?的神情并不?怎么严厉冰冷，甚至眼神还是松散的，只有?极黑的瞳孔深处凝聚着一丝锐利的寒芒，手掌的力道妥帖却让人无法挣脱。

叶楚一怔。

池蔚的目光垂在他?消瘦的肩头，隔着薄薄的皮肉和棉质的黑色T恤，少年充满青春气?息又带着种?病态的孱弱感的骨架微微突出，像雨后拔节的竹笋。

池蔚凑过?去，在对峙的沉默中缓缓将脸埋在少年蓬松柔软的黑发间，嗅了嗅。发根甚至还是微微潮湿，水汽带着熟悉的清甜缠绕而?上。

“昨天?睡得迷迷糊糊时我听到有?人在走廊上走路。”

他?几乎是贴近了叶楚的耳朵，声音很轻，带着霜雪的质地。

“咱们一共十个人，住的全都是单数房间。我们的房间在正中间，而?去卫生间要经过?咱们房间的只有?住在307和309的人。我从醒来就一直在想，现在几乎百分百确定那就是死去的第一个人。”

“对此，我想听听，你有?什么看法？”男人笑起来，但?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

“或者换句话来说，同样是交换房间，同样是单独外出……你为什么没出事？”

说完，男人的呼吸从耳边移开，手掌施加的力道却丝毫未变，竟然是真?的在等他?的说法。

叶楚眼皮微颤，这个被?人居高临下控制住的角度使得他?每一根睫毛的弧度都纤毫毕现。

“我没办法给你合理解释，除非归结于运气?。”半晌，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出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不?算夜晚。而?且我洗澡很快，并没有?注意到卫生间发生了什么。”

“你去厕所了吗？”

“没有?。”

“……”池蔚掌心力道微松，叶楚却没再挣扎。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池蔚抬手将那根从裤兜里摸出的烟轻柔地夹在对面人的耳上，凝视着他?，忽然开口道。

“从认识你之后，你好像从来没有?害怕过?。在这样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你反而?表现得要比在外面的正常世界更?要从容。”

说话期间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叶楚，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波动?，果?不?其然在他?眼底深处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紧张。

“我一开始只觉得你是经验丰富，这些丰富的经验让你总能死里逃生，但?这两天?我反复的想，真?的是这样吗？”

“运气?再好，经验再丰富，也能够在任何一个世界中都毫无区别地混入NPC的队伍，而?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吗？”

“你知道吗？”池蔚凉津津的手终于落到了少年头顶，手指穿过?发丝向后，迫使他?微微抬头。

“在【黑桃四?】和【方块七】里，你要么站在水手们中央，要么和村民们站在一起。”看上去和谐又统一。

“假如说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过?什么的话，我一定也会觉得你是个难得的被?幸运之神眷顾的选手……但?我偏偏知道。”

“……”

“假如说我在现实世界里没认出你，那我尚且可以当作不?认识你，把一切都限定在正常合理的范围之内……但?你偏偏又被?我抓住了。”

叶楚的胳膊动?了动?。他?依旧被?池蔚禁锢在一方足以让他?的任何掩盖都无所遁形的狭小?空间里。

清晨七点，学生们已经纷纷离开了宿舍，其他?赌客稀稀拉拉地返回房间，脚步声隔着走廊和过?道从楼梯间里遥遥传来，破旧的筒子楼正在重新变得空荡。

男人的吐息是与其冷淡面容截然相反的炽热，心跳声有?力地响在耳边。叶楚的眼前?恍惚间又出现了那场晚宴的走廊。华灯璀璨觥筹交错，杏仁酸酒的气?息混合着薄荷清香，微哑的呢喃擦过?耳稍

“没关系。”

“我认识你。”

……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叶楚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去跟他?们说，你发现队伍里有?个混入其中的怪物?？说我其实不?是人？”

他?说着朝前?一步，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了一半。

“去啊。你不?是很早就开始怀疑我和那些东西是一样的么？怀疑我是属于赌局的奸细？”

叶楚悠然一笑，又往前?一步，整个人的身子都贴近了过?来。他?浅色的瞳孔冷凌凌地反射着光，自下而?上抬眼的姿态宛如一条错了性别的美人蛇，冰凉柔软。

池蔚还是没动?。

“你以为我不?知道在一个人身边呆的久了，那些所谓的秘密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吗？”

少年逼近，气?息几乎融进?了他?的身体，池蔚忽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最后一句话如命中注定的星辰般落了下来，叶楚凑在他?唇边充满恶意地轻言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