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享也愧疚万分:“江米,对不起。”
伍叔叔继续啰里啰唆:“是叶先生,打电话到医疗队,让我们务必确保你的安全。”
唉,我这才和程嘉豫交了交心,叶容宽就开始绝地大反击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纳闷地问。
“难道你来都没经过姐夫同意。” 荣享急问,“来了也不给人留条线索。估计姐夫通过中央情报局的路子吧。FBI真不是盖的啊。”
“不可能,叶容宽怎么可能通敌卖国。”我极力否认。FBI我知道,那是美国的。叶容宽再不济,也不可能如此懦弱。
“应该查得江小姐手机通话记录吧。先前,有位姓汪的秘书打来电话核实,不久叶先生就来了电话,讲明情况。” 伍叔叔在一边解释。
“也对啊,姐夫真是博览群书,估计像《手机》这种历史型巨片没少学习。连查手机通话记录这种事也想得出来。佩服。佩服。” 荣享立刻开始不着边际的漫游,完全没有一开始的内疚之色。
倒是一边的程嘉豫有些着急:“江米,我让同事先替你检查一下,她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基本的医理还是懂的。”说话间,就急急出门。
一番简单检查,那位女医生叽里咕噜地一段外语,程嘉豫如释重负,说:“还好,一切正常。”大家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天色有些暗沉,乌云盖顶。伍叔叔估计被叶容宽的霸道行径吓到,不肯让我们再呆下去,执意尽快赶回去。程嘉豫也点头同意。众人简单地收拾了行李。伍叔叔和司机到十里外的小镇上加油,而荣享跑到村口的小店置备回程的食物。我和程嘉豫在驻地静静等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临行前的话。但很快,我们的声音被屋外的雨声淹没。大雨又如期而至。
“正好,不用走了。”我自我解脱。
“今天要不走的话,等这场大雨过后,不知道等交通恢复要到什么时候。” 程嘉豫忧心忡忡。
正说着,电话响起,是荣享,说车到了,但是大雨淹没了村口的路,问我们能不能徒步到村口上车,程嘉豫看了看我,坚定地说:“我陪你过去。”
一出门,雨虽有短暂停滞,但我和程嘉豫也不敢走得太急,小心翼翼。村里的小溪已经涨成小河了,水流有些湍急。程嘉豫卷起了裤脚,示意我趴到他背上,他背我过去。我摇头:“我不如自己试试吧。”
程嘉豫没有同意,他认为我现在是孕妇,不适合做这样危险的事。我只能替他提着鞋子,让他背我过河,河水虽急,但是并不深,很快我们过了河,上了岸,他穿上鞋子。我静静地在他背后等他。
突然,我眼角扫过一个黑影,抬头一看,是一根巨树枝,顺着河水飞快滑下,速度太快,眼看要扫到程嘉豫,我急急的喊:“小心。”伸手拉他。
而程嘉豫显然也看到了那根巨枝,他试图要把我推开,我俩一拉一推,脚底一滑,抱在一起,而那个巨木,硬生生把我和程嘉豫刮入了河里,顺着水流,直流而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被冲上某个浅滩,我挣扎地问:“程嘉豫,你还好吗?”
程嘉豫死死地抱着我,微弱地说:“我还好,你呢?”
我嗯了一声,瘫软在他的怀里,两个人昏沉沉,失去了意识。
冥冥中被一种魔力湮没,紧紧箍着我,仿佛要把我抽空,森冷刺骨的寒风,密得令我窒息。我向无尽的虚空中坠去,如同没有依靠的棉絮,飞舞在空中,无穷无尽。每一次呼吸都隐隐作痛,痛得椎心刺骨,濒临绝境。很浓的血腥,体内的温度,随着汩汩流动而慢慢失去。又有片刻的嘈杂声,而马上恢复寂静。我好像看到了我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看到了叶容宽悲恸的眼神和自己撕心裂肺的心……
我在某个傍晚时苏醒,太阳的余辉从窗子照射进来,静静的房间,只闻头顶上中央空调徐徐给着清润的凉风。我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体柔软酸痛得没有一丝力气。我一动不动地躺着,感觉腹中空空,心一下子沉到谷底,该来得还是来了。我茫然地转过头,看到妈妈正斜靠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精疲力竭地昏睡着。我静静注视着我妈,愧疚无可比拟。都怪自己太鲁莽任性,好好的一个家,被我毁了,没了孩子,我和叶容宽的关系也该画上个句号。叶容宽再包容,再大度,估计他也不能够接受我这么草率的流产吧。不过我也的确活该,我模模糊糊地轻叫:“妈。”
声音不高,但立时我妈就醒了。
“小米,感觉怎么样?”我妈关切地问。
“浑身痛。”我低低呻吟。
“我让护士给你看看。”说着我妈摁了床边的铃。不多时,一位女护士进来,替我测了体温,换了点滴,温和地笑笑:“总算醒了。恢复得不错。好好休息。”说完,走了出去。
我茫然地看着我妈,看到她满脸痛惜,出声安慰:“妈,你别难过了。是我不好,我会向叶容宽赔罪的。是我太马虎了,让自己流产,我活该受罪。”
“你的确活该,好好的,东跑西跑,你不知道为了找你和那位程医生,都出动了军用飞机。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害人精。”我妈深恶痛绝地呵斥我。
我咬咬嘴,又重复:“妈,对不起。我活该流产。”
第90章 凤还巢1
“谁说你流产了。”我妈大叫。
“啊,我怎么会没流产。”我也跟着大叫。
我妈恶狠狠地盯着我看,差不多要把我生吞:“有你这么诅咒自己家的孩子的妈吗?”
“那我为什么觉得腹内空空,浑身乏力。”我糊涂地问。
“那是饿的。你昏迷五天五夜了,没吃过东西,只打点滴,不饿才怪呢。”我妈没好气地说。
“这么说我还有救。”我欣喜,福大命大啊。
“我江家的种,有这么容易牺牲吗。”我妈自命不凡地吹嘘江氏革命史。
趁着我喝小米粥的间隙,我妈向我演绎了一番我和程嘉豫的炼狱史。果然是新一版的《尖峰时刻》。
“还好你老公人脉丰富,不然怎么可能惊动军方的力量。”我妈一开头就给我震撼。当她讲完原委以后,我觉得完全是因为我自己创下的功勋。原来范思有小朋友的爸爸身居某空军团长之职,正在附近灾区协助当地部队抢险救灾,我和程嘉豫也算是他们空中救援部队急救的对象之一,当然为了找我们也颇费周折,当时气候恶劣,视线很差,临近傍晚时,他们才沿着水道,找到抱作一团的我们。
“程嘉豫还好吧。”我担心地问。
我妈微瞪我:“还好,他背部有大面积擦伤,现在快康复了。”
我放心地点点头,还好没事,看来我是属于伤势最厉害的了。
确实如此,在部队找到我们时,我已经出现了先兆流产迹象,不过好在抢救及时,挽回了江家的血脉。
我面带喜色地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嘿嘿地笑:“这么说来,叶容宽不会和我离婚了。”
“你还怕离婚。”我妈讽刺道,“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好好地跑到穷乡僻壤。人家叶容宽工作忙成那样,还要跑来守着你,等你稳定了才离开。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不是欠得你。”
我依然呵呵地笑,虽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叶容宽,但按照我妈的描述,叶容宽还是很努力地在改过自新,浪子回头。
“荣享呢?”我又问。
“你说那小姑娘,被一位姓厉的领走了。”我妈说。
“妈,你该见见她,乔以婉觉得她和我很象,没定是你流落民间的私生女呢。”我又恢复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