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生有些悻悻,不过来日方长,总有拿下美人的一天,纵然危险极大父皇和将来最可能继承皇位的姬允礼。

哎,求道之路,难免道阻且长啊。

姬长生回宫沐浴完毕,再抄回近道,准备返回宫宴。

甫一拨开丛立的草木花叶,转过高大山石,便见隐蔽入口处,两人正面对面僵持不语。

不妄神色痛苦,面对着高大的姬重俊,犹如鹌鹑一般缩头缩尾。

他的眼光瞥见姬长生从山石后转出来,恍如看到仙人下凡救世,头一回觉得这位嘴皮子毒辣的殿下如此温柔可亲。

他心下大喜,真心实意地笑着唤道,“四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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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重俊原本只是心存疑虑,见姬长生头发半湿、似才沐浴过,某些猜疑更是呼之欲出,他阴恻恻道,“我还当这个童子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原来他也只是个看门的狗,是四皇弟要去做偷腥的猫啊。”

姬长生对这番猫猫狗狗的畜生言论无动于衷,甚至顺着他的话语连连点头,“谬赞谬赞,往日里与兄长们见面不多,竟不知贫道在三皇兄心里,竟如此天真活泼、可爱动人。不妄,没听人家夸你呢,这不得谢过三皇兄,好好冰释前嫌?”

拿约等于没有的脑子想也知道,三皇子是在阴阳怪气。

不妄很没有骨气地摸到了主子身后,闷声闷气地附和道,“谢过三殿下。”

姬重俊脸色发黑,“胡说八道……”

姬长生仿佛恍然大悟,打断了他,“哦想起来了,在三皇兄这里,猫猫狗狗可算不上什么好东西,没记错的话,当年大皇兄颇为喜欢一只尺玉狸奴,整日里爱不释手,吃饭都要亲自喂呢,可惜某日犯浑,独自跑了出去,惊到三皇兄……”

他惋惜叹道,“哎,三皇兄吓得发热三日,只是将那只狸奴处死,还倒便宜了这个畜生。”

什么狗屁吓到生病,全是姬重俊装的。

他自幼就和姬让不对付,姬让喜欢的他都要抢,抢不到的就要偷,最开始只是他心生不爽,偷了那只雪白可爱的狸奴,偏生叫母妃知道了,被她要了过去……他按母妃所言,闷在房中三日,出来后那只狸奴已不知去向,姬让也被母妃拿住理由狠狠罚了一通。

他对那只狸奴虽然惋惜,但见姬让不好受,他还是颇为愉悦的。

当年姬让的心思都还十分外露,虽然拿他没办法,但脸上时时挂着敌视和仇恨,在当时的姬重俊看来,无一不是他胜利的体现。

但是那些晦涩厌恶的神情,曾经多叫他得意忘形,如今便有多叫他惶恐不安。

被人翻起这些早已忘到脑后八百年的旧账,姬重俊有些咬牙切齿,“你不要以为扯些无伤大雅的旧事,就能把今夜掀过不提。偷偷摸摸的无耻鼠辈,你去了哪里,真当我猜不出来?”

嚯,三两句话的功夫,已经从“猫猫狗狗”降到“鼠辈”了。

姬长生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对于这位兄长,他向来都不怎么看好。

虽有武力,但心浮气躁,极易受人挑拨,他母妃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将来若是让他登了大宝,位子上坐着的究竟姓“姬”还是姓“王”,可就说不准了。

若是姓“王”,那国教极有可能就不姓“温”了。

毕竟慎贵妃最眼红的那个位置,坐的是他的母后,温皇后嘛,可是姓“温”的。

幸亏父皇未雨绸缪,任三皇兄自幼长在慎贵妃膝下。

这位慎贵妃出身武家,其兄王将军是边陲老将,因有从龙之功而一举入了朝堂。如今算得上朝中最为强横的一个派系。

父皇起初有意打压前朝老臣的文人一派,故意扶植王氏分庭抗礼。

可惜王氏看不透帝王心思,只道鸡犬升天也是神仙,得了皇帝青眼,便敢眼高于顶、作威作福,甚至得陇望蜀,恨不得拢尽皇帝的宠信,后宫争宠,前朝争权,明里暗里都隐隐超出了为人臣子的本份。

这么看,三皇兄也是半个弃子。

姬长生有些怜悯地看向这位兄长。

朝中自国教温氏站了一脚后,隐隐又有中立派系兴起的风声,而三皇兄母妃跋扈,舅舅嚣张,这两位王氏至亲,将来下场想来都不怎么好。

父皇任三皇兄如此成长,虽说是为了稳住王氏,但想来也从未属意他能登大宝的。

但是这位道长的善心有限,自幼便以道法自然看待事物生灭,年少时面对罚站得大汗淋漓的长兄都能视而不见,如今纵然起了些同情,大半也分给了美丽动人的大皇兄,对这位明显食髓知味的三皇兄,即便真有一丝怜悯,也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醋意而消失殆尽了。

他不欲再与这位傻乎乎的兄长拉扯,径直越过姬重俊,走向灯火通明处。

微风拂动,擦肩而过。

姬重俊隐约嗅到一丝熟悉的香气在沐浴之后尚有余韵的甜香?!

姬重俊一把扯住那翩然经过的道袍袖子,将姬长生扯得一个趔趄,他怒道,“你是聋了没听到我在说话,还是傻了听不懂我说话?那我问清楚一点,你是不是去见了姬让!”

姬长生似乎对他的直白有些惊讶,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三皇兄。

他竟气得眼角都有些发红,恍如眷巢遭人觊觎的恶兽一般,试图发出威慑人心的咆哮,吓退意图侵犯的来者。

“你这是在对谁耍威风呢,”姬长生轻声道,“我就算见了又如何?二皇兄日日与大皇兄形影不离,怎么不见你扯着他的袖子发脾气?是了,大皇兄肯定偏爱二皇兄,你若是真同他起了冲突……”

姬长生眼神带着些幸灾乐祸,嘴角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大皇兄只会更厌恶你……”

“姬长生!”姬重俊气昏了头,攥着那点袖子猛力一扯,妄图将他扯过来给上一拳。

撕拉

一行人诧异地回首望来。

众位宫人环绕当中,一个小太监有些揣揣不安地低着头,前侧立了位美人。

灯火辉煌间,美人周身环绕着浅浅晕光,乌黑湿发如雾,面容清丽脱俗,恍似仙子下凡,只是雪中泛粉的脸上微带讶然之色。

正是洗漱后正欲回宴的姬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