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重俊吞了吞口水，口中干涩得有如刀割，“儿臣在跪您，父皇。”

“你在跪你母妃的夫君，你舅舅的君主，还是你皇兄的父皇？”

姬元背着手，只是在烈日下站了一会，他的额上也已渗出几颗细汗，“你不能什么都跪的，老三，选吧。”

姬重俊有些痛苦地哽咽一声，“都是您，全都是您……为什么不能一起跪？”

“你已经够大了，有些事情不需要朕教你。”

虽然他以往也没怎么教过这个孩子。

为了防止王氏独大，真的闹出前朝多子夺位的祸事，他特意只培养了姬允礼作为储君，姬长生天资聪颖，也是个储君备选，但是他很早就意识到皇帝心思，自己也没这方面的兴趣，在宫外一直不肯回来，彻底安了众人的心。

只有姬让和姬重俊……

姬让是多年以后最为意想不到的变数，姬重俊则是一个受王氏摆布的棋子。

姬元叹口气，拍拍这个傻儿子的脑袋，“你也该支棱起来了，朕以前是疏忽太多……但做错事情，是必须接受惩罚的，即使是朕，也避不开自食恶果的报应。”

妍

第6章6你们到时候要是想我，也可以来玩啊颜

姬重俊没能求得皇帝的留情，他跪到后来，终是体力不支昏了过去，甚至没能再见到姬让一眼，一瞬匆匆擦身而过，便已是数十日来唯一的慰藉。

姬让心下没有什么感想。

说来也奇怪，他和姬重俊针锋相对这么多年，如今这个混球遭此苦痛，往后母家又将大祸临头，他竟无一丝大仇得报的喜悦。

金笼子滴溜溜地转，转出一片璀璨的华光，映在美人如星的明眸。

姬让百无聊赖地站在窗边玩那个金笼子，最近他越来越无聊，做什么都不太提得起劲，若不是贺知新那边还有事吊着他，他连课业都想赖掉。

“咕……”

小鸽子在他肩膀上轻声嘀咕了一句，姬让抬手揉揉它的小脑袋，这是只有些话痨的鸽子，姬让好笑地回道，“咕？”

“咕咕咕？”

男子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下巴故意卡在鸽子扒着的那边玉肩，将鸽子挤得往旁边挪了好几步。

这只鸟扑棱着翅膀，黑豆眼仁瞪着姬长生的大头，不满地咕咕叫起来。

人和鸽子互相对视一眼。

姬长生微微眯起眼睛，鸽子警惕地张开翅膀、伏低身子。

姬长生呵呵一笑，随即出手如电卡住它翅膀根，提溜着往空荡荡笼子里一扔，啪嚓合上笼门，“铛”地就挂好了锁。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姬让眼花缭乱，还没反应过来，那只鸽子已经隔着金笼子和他面面相觑。

姬让刚想说些什么，后一步到的姬允礼直接抓住姬长生的后衣襟，将他往后用力一扯，“砰”地摔到小几边，险些撞翻上面插花的八棱瓶。

“你和姬重俊有仇？连只鸟也不放过？”

姬允礼轻笑着打开笼门，将那只鸽子拿出来，捧到姬让面前，“虽然说今日已将大半王氏族人下狱了，倒没必要连他家的鸟也关起来。”

这只鸽子很温顺，不知世事，只是被拎来拎去吓到了，有些僵硬地窝在姬允礼的手心，姬让等了几息，它都没有自己扑腾过来。

姬让没有直接拒绝姬允礼，但也没有主动伸手去接过这只鸟。

恰好在这个时候，姬长生捂着微微弯起的后腰，装模作样地叫唤，“疼疼疼……”

[系统]：！

[系统]：现在才8％能量！

[系统]：他本来就不是很行，可别撞坏了！

姬让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对这位三分之一的能量提供者给予十分关切的问候，“撞着哪儿了，是不是不行了，不行的话今晚就换一个人吧。”

姬长生一瞬挺直脊背，肃然道，“好得很，不能再好了。”

皇兄这种话说出来，就算真不行那也得行，实在不行就去照着太子的药方抓个药，总之一定行！不能平白便宜了其他人！

姬让和他离得极近，背对着姬允礼。

美人虽然看不见，姬长生却看得清太子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

但是有什么用呢，不管是生气、难过还是吓唬他，都改变不了如今的局面。

姬让有些疑心姬长生在强装，迟疑地伸出手，想按一按他的后腰，冷不防手心一沉，被强塞了一只鸽子。

“……”

姬让这才抬头看了姬允礼一眼，没什么波澜。

这些时日来，他确实做到了像他先前所说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好”。

但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他的心确实太软，姬允礼也太了解他这一点，总是三不五时地做出一些吃醋的难堪举动，又屡屡在他面前露出受伤的神色。

若不是姬让强行续着一口怒气，怕是又要和以往一样，被他轻而易举地哄过去。

有时候他也会疑惑，这么辛苦地装腔作势，究竟是对姬允礼的惩罚，还是对自己的惩罚。但无论如何，就算是偶尔有一瞬的心软，很快也会被他压下去。

姬长生也没有给姬让犹豫的时间，他向来很会审时度势，惯于见缝插针。一见两位皇兄对上眼，便不动声色地将美人的手往自己腰后揣。

那只手心里的小鸽子受不了他，往下扑棱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