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杜初月淡笑道:“一切但凭杜公安排。”

此话说完,杜洵借慰问属下之由告辞,他一走,紫檀急忙说:“娘子先前说山贼之事尚有蹊跷,杜洵在雍州经营多年,为何不留他下来分析原委?”

杜初月脸色转寒,幽幽道:“他伺奉雍王多年,又与他定有儿女婚约,心主为谁早已不知,我并不信他。”

不止她不信,圣人也不信,否则又怎会派她来雍州。

所以留下杜洵能不能得到实话尚不可知,况且如今的情况是她还未入雍州城便被这位宣帝旧棋丢在了北郊别业,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谁都不清楚。

只怕要进这雍州城,还得靠她自己谋算。

“今夜奔波劳累,早些歇息吧。”

山贼,黑衣人,杜洵,他们如同细丝线缕,胡乱搅成乱麻,她只摸得一点线尾,须得耐心等待。

接下来几日杜洵果然没有再出现,紫檀越发深信他敌我不明,正如杜初月说的那样。

联想到那夜她按住她的剑任由黑衣人试探,不禁为她的胆识和魄力折服,只是这几日她不是煨在榻上下棋就是看书写字,半点不见要进雍州城的主动。

这日,紫檀正帮着杜初月收拾棋子,不知从哪传来一阵胡琴声。杜初月推开塌边窗户,琴声伴着风声吹进屋内,瑰丽又高阔。

“风大,娘子还是把窗户闭上吧。”

杜初月未动,轻声道:“劳你让人给我送把琴来。”

紫檀暗道您还有心思弹琴,但她只能依言照做,话传下去,不到一会就有人送来了一把七弦琴。

送琴的是位十三四岁的女伶,杜初月简单试了几个音,向她笑道:“琴很好,你可是乐坊的人?”

“是。”

别业既然用作宴请宾客时多,那么养一些乐姬舞女便不足为奇,杜初月又问:“平日谁在这设宴较多?”

那女伶的脸色忽然窘迫,奇怪地望了杜初月一眼。

她吱唔一阵,颤声答道:“回娘子,世子殿下宴礼较多。”

第004章 第三章

杜初月问完两句便放那女伶离开了。

她的异常表现想必是因为雍州世子平素爱与这些乐姬舞女厮混,所以害怕她这位准世子妃发落她们。

对于这位世子杜初月略有耳闻。

传闻雍王膝下育有三子,老大元桀与老三元子佑皆乃妾室所出,一位自小被送到军营历练,另一位小小年纪便已跟从雍王的幕府学习政事,而只有这位雍王妃所生的嫡子元昇,整日游手好闲,身边聚集了一群狐朋狗友,专爱混迹于教坊青楼。

她想起方才对女伶的话不置一词时,那女伶急忙解释说:“世子现在服丧,他已经好久没来了!”

雍王离世不过月余,雍州城内的风月场所大多关停,城内要重新热闹起来恐怕等到更久之后。

杜初月低头抚琴,弹的正是方才胡琴所奏的关山月。

待用过晚膳,紫檀建议她多出门走动,长期待在屋里容易积食,其实她是想她多与别业的人交往,好寻求进入雍王府的良机。

杜初月听完后倒也爽快应下,每日傍晚便会到花园里闲庭信步游走一番,但她望月赏花时多,几乎不与人交谈。

时间久了,紫檀听到一些关于她的闲言碎语,说这位准世子妃寡言少语,多半是个老实沉闷之人,别业里有些泼辣的乐姬常常在背后秽言挑衅,世子相貌英俊,风流倜傥,雍州城内不乏爱慕他的贵女,今后不知她能不能驾驭得住。

紫檀自然不把这话说与杜初月,只偶尔暗自打量,若是撇开那夜面对山贼和马车谈话时所露锋芒不谈,她平素里不过是位秀丽些的小娘子,顶多书卷气更浓厚,时不时垂目沉思,看着就像是在发呆走神,也不怪别业里的仆人会有那些话。

这夜秋高气爽,月朗星稀,杜初月在花园里待得较之以往更晚。

她坐在花园清池西南一隅的石桌旁,月光如轻纱般蒙着碧绿的池水,池中飘荡着青色的莲叶,偶尔传来鲤鱼打挺的叮咚声,激荡涟漪层层。

紫檀上前将一袭薄绒素袍披在她身上,正要劝她回去,忽闻不远处的水阁间传来一阵丝乐之声。

这花园按照江南风格修葺,观景阁台之间必有树木和怪石相挡,她们虽然看不见水阁里的情形,但阁中人说的话倒是能一五一十的听见。

“仙儿,今夜宵禁,又是在丧事期间,咱们私自跑出城来听曲儿不会有什么吧?”

“放心好了,元家别业的人个个守口如瓶,回去问元昇,他最清楚不过。”

阁中说话附和的都是女子,想来今夜是闺门秘宴,而这位仙儿小娘子敢直呼雍州世子的大名,必是十分相熟亲密之人。

紫檀望向石桌旁的杜初月,见她只当未闻,自顾自喝着杯中清茶。

“元家这些乐姬倒是调教得好,个个模样标志,技艺高超,这些日子来可闷坏我了,今夜算是沾他元二郎的光。”

这人话一说完,阁中静了几分,除了奏乐舞蹈之声,竟是无人开口。

半晌,那边传来一道轻哼。

有人笑道:“你可别说这话,庾家娘子不爱听,待会儿可要赶你出去咯。”

她们纷然哄笑起来,那位道出元二郎善于调教乐姬之人在笑声中连番向庾仙儿陪不是。

杜初月放下茶盏,说道:“咱们回去吧。”

紫檀望她一眼,“是。”

“谁在那?!”

正要走,忽闻一声短喝,但见头顶树影摇动,风声呼呼,一位着红绿衫裙,模样俏丽的女子翻身拦在了她们跟前。

她手执长鞭,双目圆瞪地质问道:“你们是谁!”

听声音她便是庾仙儿,今夜宴会的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