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卢祈暗道,得?传顾池前来护卫。
刚要转身,却见元昇领着秦庾二人从荷花池那边大步流星地过来了。
卢书忆随那名淑景殿的宫人迈步上了画舫,舫中两侧布有楠木方椅和?花几,每方花几上各摆着盆兰花,或黄或绿,素雅干净。仕女们正分坐两侧,前方花鸟座屏前则是奏乐的宫娥。
王乔的位置靠近座屏,见卢书忆人到了,她起身向她行?礼,“卢侍御。”
“王家娘子?。”
画舫中的小?娘子?们自觉退了出去,将王乔身边的位置让予了她。
卢书忆如常坐下,忽觉王乔的面色带有几分紧张,眼睛时常闪躲,朝着画舫外漫无目的张望。
她佯装未觉,端起茶碗,轻吹茶抹,心头却在奇怪王乔今日邀她前来的目的。
最后不知?是谁提醒似的干咳了声,王乔方才说道:“听闻昨日卢侍御在甘露殿有为小?女解围,故而今日邀卢侍御前来,想要当面道谢。”
却是为此事吗?
卢书忆道:“不过举手之劳,王家娘子?不必记挂。”
王乔用手指饶了圈手中的绢帕,面上飞过抹绯红,细声说道:“其实小?女并不知?如何与圣人相?处,这瑶光殿的宴会如今日这般反倒合适。”
卢书忆视线掠过她面部的霞红,没?想到这王家娘子?平日竟是这般腼腆性子?,与那日在马球场上展现出的专注飒爽可大不相?同?。
她想想道:“你现已入宫,自有许多机会与圣人相?处,相?熟过后便好了。”
王乔颌首,似乎还有话想说,可方才那位淑景殿的宫人却忽然迈入堂前道:“说了这么?会话,两位娘子?也该渴了,宫人们今日特地煮了莲子?茶,可要传用?”
王乔当即露出迟疑之色,咬了会嘴唇,竟在是否传用莲子?茶的事上露出了犹豫。
这副脸色悉数落入卢书忆眼里,再转头去看方才那名宫人,心头已经影影约约有了个真相?的轮廓。
她不动声色道:“既这般有心,那便传用吧。”
“是。”
那宫人低眉顺目,看不出眼中是否有喜色,只快步退出了画舫之外。
不多时,她用承盘托了两杯青瓷古月杯装的莲子?茶进来,分别放置在了她们跟前的案几之上。
卢书忆不假思索地端起瓷杯,王乔却匆忙阻拦,“这莲子?茶现正烫,卢侍御放凉再喝吧。”
又?对?那名淑景殿的宫人道:“此间无事,你先行?退下,由?我们自行?说会话。”
那宫人下意识抿嘴,却像不愿离去,可王乔既有此吩咐,她自没?有强留的理由?,正待走时,卢书忆忽然开了口。
“女使暂且留步。”
宫人转过身来,依旧是不够言笑的模样,“卢侍御有何吩咐?”
“你是淑景殿的宫人,可我瞧你却有几分眼熟。”
“宫里这么?多人,不定何时与卢侍御有过照面。”
“是吗?那么?尚膳局的佟女使是你何人?”
那张严丝合缝地脸上终于破开一角,宫人绷住脸,像是不敢回答。
卢书忆缓声道:“她是你的小?妹,可对??”
宫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因卢书忆并未多说任何,她亦不敢开口求饶,可这宫中谁人不知?,那佟女使当初可是因为伺候过李由?方才进入尚膳局。
她家小?妹既与李由?有如此深的渊源,那么?她亦乃李由?的裙带。
直至此时,王乔方知?今日之事已被卢书忆识破,手足无措地涨红了脸,双眼落下了两行?珠泪。
“都是我的不是。”
卢书忆宽慰她道:“若非王家娘子?多番阻拦我喝这莲子?茶,我怎会这么?快识破他们的技俩,娘子?可愿告知?若喝了这莲子?茶会如何?”
王乔用锦帕抹掉脸上的泪珠,“会起红疹,他们说如此,圣人便没?法再让卢侍御共登城门。”
听闻王乔将今日之事悉数招供,宫人绝望地闭上眼,喊道:“求卢侍御开恩!”
卢书忆面色不改,将那莲子?茶放回承盘,只待将它呈给太妃聊作证物?,她起身道:“此事你不该求我,你们竟敢挑唆王家娘子?,太妃那自会有发落。”
画舫之外,卢祈已经找来了顾池,许是因为里间有王乔,他们不便直接闯入,只是焦急地等在岸边,直到卢书忆安然无恙地走出画舫,他们方才安下心。
少女却没?着急上岸,而是伸出手,朝着画舫二楼一指。
顾池的视线在她这个手势上停留片刻,向她颌首,表明他已会意,尔后运转轻功飞入了画舫二楼。
忽听楼里阵阵尖利的惨叫声传来,接着窗格中横飞出了一人,竟像是被顾池擒住后直接扔出了画舫。
那人摔落在岸边,骨头脆断的声音老远都能听清,他哀声连天地转过头来,瞧那模样不正是李由?。
看来她猜得?没?错,这李由?竟躲在画舫二楼等着看她起红疹的好戏。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她道:“你……好……”
卢书忆笑道:“让李公公失望了。”
荷花池边上看热闹的人不少,这李由?既是她和?顾池扔出的自然无人敢上前搀扶,可正在这时,元昇却蓦地出现在了李由?的身侧,吩咐人将他扶了起来。
李由?自然感激涕零,世子?世子?地高声呼唤。
卢书忆望向岸边的男人,四目相?对?时,面上露出了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