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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内的声音消失了,屋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嗬……呵……”明月卿披散着如墨的长发,神情疯狂地扯扯嘴角,从唇齿间挤出两声渗人的冷笑,“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

他病态地不断咬着指甲自言自语道:“早已知你是心魔作祟,不过是一派胡言、蛊惑人心罢了……我怎么可能会将你的话当真。我会爱上封行云?当真可笑……那样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婊子只配用来泄欲罢了……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啊……哈……至于散功……说不准禁咒出了差错而已……对啊,咒术一道本就千变万化,有时失之毫厘效果自然就会差之千里。再者那禁书记载也未必属实,或许禁咒并非入体生效而是会有潜伏的时间呢……”

独自喃喃了不知多久,明月卿总算觉得自己冷静了下来,而他回神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意识寻找封行云的身影,他将目光投向床上时,余光瞥见学舍内像是经历了一场风暴的暴力席卷,满屋狼藉,几乎没有一处能够落脚的地方。

但好在他的封行云被白绫保护得好好的,所以其他的他并不在乎。

明月卿仪态优雅地坐在床畔,深情款款地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封行云,他眼中闪动着妖异森然的流光,两段白绫见了也不由地瑟瑟后退。

“行云,”明月卿浅笑着用手背轻轻划过封行云的脸庞,“你的心上有我种下的一道咒,也正是此咒让你散的功,我现在能将这咒解了……可我不会那么做,因为这是对你见异思迁的惩罚!……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它危及你的性命,因为只要我们两情相悦,它自己就会乖乖消散。”

“所以,封行云,让我爱上你吧……让我爱上你就好了……”

深夜码字码得人都傻了,这章可能等明天清醒后会修改一下(画饼ing)

上章不少家人都觉得云子会散功是因为明姐不爱他所以导致禁咒生效了,但其实--为什么慢慢不爱的那个人不能是云子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第46章四十六章娇媚小鸟,上桌吃饭颜

也不知明月卿是几时离开的,总之当封行云清醒时,学舍内便只剩下他一人了。不过明月卿虽不辞而别,但却贴心地在厅前的桌上留下了几碟尚还冒着热气的餐食。

封行云隔得老远都能嗅见饭菜的香气,那扑鼻的香味一下勾起了他肚中的馋虫,令他食指大动,恨不能立时扑上桌子大快朵颐。

而他刚撑着床想要坐起身,就发现自己枕边竟放着个小巧玉盒,那玉盒不同于薛灵羽送他的繁复华丽,显得格外古朴大气。

封行云拿起它想要凑到近前端详,却因此意外发现了下头压着的雪白信笺。他展开信纸就见其上写着一行清丽秀雅的簪花小楷:

“行云,我去学堂为你向掌教请假了,离去时天色尚早,我想你多睡会儿,便没叫醒你。昨夜听你提及散功之事,我便将早前离岛时,父亲予我的灵药放在了枕边,方便你拿取。另外我还在桌上备了些小菜,不知合不合你胃口,希望你会喜欢。”

自打看到字条的那一刻起,封行云扬起的唇角便再没掉下来过。他的身世有些凄惨,打他出生没多久双亲便相继离世,虽有个相依为命的哥哥,但可惜二人缘薄,在他几岁大时他哥哥便死在了一个凄寒的雪夜里。

接连丧父丧母又丧兄的封行云也因此被所有人视做天煞孤星,唯恐避之不及。

而明月卿今日对他展露的关怀或许在平凡人家中算不得罕见,可对封行云而言却是他曾经连做梦都不敢奢求的温暖。

待一字一句反复品阅过好几遍,封行云终于心满意足地将信笺方方正正地仔细叠好,收纳进一个上锁的小箱子里。

那箱子瞧着普通,年代亦是久远,其中积攒了不少零散物什,有洗净后的绷带、生锈了的长命锁还有只编得潦草的蚂蚱……大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并无特意上锁珍存的价值。

不过封行云却像只叼着珠宝回家装饰筑巢的乌鸦一样喜气洋洋地将信笺放到正中的位置,再郑重其事地将箱子锁好放回原位。

等做好一切后他才复又觉出了些饥饿滋味,封行云将明月卿给他的玉盒打开,就见里头果然有粒金丹。他也不疑有他,取出后便直接仰头服下,那金丹药力不俗,将将咽下还不过半盏茶时间,封行云便觉自己身子轻盈了不少,一扫连日的萎靡不振,连带着精神都好了许多。

封行云一边在心中暗叹灵药奇效,一边饥肠辘辘地起身朝饭菜走去。

要说明月卿实在是个细心的,为封行云准备的一桌菜不单有荤有素,考虑到封行云伤势未愈还特意都选的口味清淡的菜色,甚至备了米饭和清粥以供挑选。

封行云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这么细致地照料过,那满桌子的菜让他是越看越心喜。他不由美滋滋地想,自己如今跟卿儿当真愈发像对恩爱的普通夫妻了,也不知卿儿现在正在干嘛,此时旭日初升,想必他应当还在上早课吧。

封行云边正甜蜜地思念着明月卿,边享用着对方为他准备的爱心早餐。

恰在此时,学舍房门却突然被外力猛地撞开,封行云刚惊诧地抬起头,不速之客就已喊着他的名字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封行云,封行云!我来看你了!”

薛灵羽入门最晚,是宗门内当之无愧的小师弟,言行举止多有些孩子气,因而常被掌教们斥责不够成熟稳重。此时他刚进了封行云的学舍,便兔子似的蹦跳着朝人跑去。

直至跑到人身前了,他才似终于想起矜持为何物,勉强规规矩矩站好了。

“封行云,我来看你啦。”薛灵羽满面含春笑意盈盈地望着封行云轻声道,他容貌本就生得娇艳,如今羞羞答答立于人前的样子像极了一株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即便昨夜才在明月卿的威逼之下答应要与薛灵羽从此断绝来往,可封行云还从未见过薛灵羽这幅天真浪漫又娇滴滴的美艳模样,他到底没忍住诱惑多看了两眼,然后才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继续夹箸吃饭。

薛灵羽一贯喜怒形于色,见自己这么热情,封行云都不太搭理他,他不免有些难过地微微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一句:“干嘛对我那么冷淡……”

不过他也没因此怪罪封行云,反倒是飞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眼巴巴地又往人跟前凑:“封行云,我还没用早膳就过来找你了,现在都快饿死了,我要跟你一起吃!”

说完,他就自顾自变出双碗筷坐到人旁边了,封行云还来不及阻止,薛灵羽已是眼疾手快地夹了箸雪白的鱼肉塞进嘴巴,边嚼他还边猫似的眯起眼,一脸满足地道:“嗯--真好吃!”

封行云见状多少感到些哭笑不得,他索性放下筷子,直直盯着薛灵羽揶揄道:“薛灵羽,你以前不是都不屑与我一桌吃饭吗?”

封行云这里提起的是一桩旧事。那会儿薛灵羽刚入宗门不久,二人正是因争夺明月卿而水火不容之际。

神华仙宗每一班级都有各自的膳堂且往往是两人一桌共同用膳,好巧不巧的,作为新弟子的薛灵羽恰好就与此前一直被孤立的封行云分到了一桌。

封行云当时嘻嘻哈哈,坐下后便混不在意地开吃了,薛灵羽心高气傲又任性跋扈,竟是当场一脚踹翻了饭桌,害封行云被汤汤水水洒了一身。

而薛灵羽见此非但没有半分愧疚之意,更是当着在场众人的面,极为嚣张地讥笑封行云是凡间来的肮脏老鼠,还说光是闻着他身上那股恶臭的味儿,自己就恨不得连肠子都一并呕出来,哪里还吃得下饭?

薛灵羽是狂妄不假,那封行云也并非什么忍气吞声的窝囊废,反手召剑而出就跟薛灵羽打了起来!

所幸这场斗殴被及时赶来的管教制止了,他二人也都被各打五十大板地在思过崖关了半月的禁闭。

如今再听封行云旧事重提,薛灵羽哪儿还有当初的半点骄横,他臊得面红耳赤,整个人如坐针毡,头都快埋进地里去了。封行云便是竖直了耳朵也只能听见薛灵羽支支吾吾地小声说:

“你、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嘛……我当时、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以前说的话怎么能算数……反正我以后只想天天都和你……”再往后就轻得几乎没声儿了。

虽然当初的场景相当难堪,但封行云心大惯了也不爱记仇,这会儿见薛灵羽整个人羞愧得都快顺着椅子缩到桌底了,他不由感到好笑地轻咳一声,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找我来做什么?我要没算错的话,这会儿早课还没结束吧。”

经封行云提醒,薛灵羽才想起自己此行的正事儿,他眨了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将方才的尴尬情绪摒弃到脑后。薛灵羽咻地一下起身,绕着封行云转了好几圈,直转的人眼都快花了,他才终于停下带点邀功之意地自豪道:

“封行云,你今天看着要比昨天好多了,身上的外伤也几乎没了!我昨天给你的药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便是放眼全仙门,那都是顶顶好的!最多不出两日,你就能好全了!怎么样,很厉害吧--”

相比一脸兴奋的薛灵羽,身为受伤正主的封行云情绪反而平淡许多:“我没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