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没什么。我俩在XX路这边逛街呢,没说什么。”

他说得很模糊,但齐崇年对这条街道非常熟悉,以至于下意识想起了这条街上他经常光顾的那家典当行。

他追问孙牧:“你们在那干什么?”

但这一次,孙牧迟迟没有回复他。

齐崇年坐立不安地等了半天,频频低头看时间,但怎么都没有再得到孙牧的半个字。

他望向咖啡厅窗外的林荫街道,呆滞了半晌后,忽地起身收拾随身物品。二十几分钟之后,他就开着车到了那条他曾来过无数次的街道。

这条街小且狭窄,开着车从街头走到街尾用不了几分钟。齐崇年慢悠悠地开了个来回,很快就从店外的玻璃看见了卫星河和孙牧熟悉的身影。

准确来说,他先看见的是卫星河的后脖颈。

每一次见到卫星河,他看见的不是她的侧脸就是她的背影。除了那次吵架,他们好像都没怎么好好面对面说过话,似乎一直都在观察对方的侧影相互揣测。

也正是因此,齐崇年在看到卫星河的背影的时候,莫名有种熟悉的安心感。

从脖颈的长度、肤色,到削肩,再到薄毛衣覆盖住的对称肩胛骨。

每当齐崇年这样观察她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手握解剖刀的医生,正在穿透皮肉来一块块描摹她的骨骼。

与美或不美无关,他只是在铭记她的每一块骨骼,仿佛这是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但这一次,他的注意力没能长时间集中在卫星河的背影上。因为,旁边挨着坐着的孙牧实在是太扎眼了,他频繁的动作和耀眼的笑容很难不扰乱齐崇年的注意力,让他分神。

于是,他很快便清晰地看见,几个月前谈及这位“嫂子”还一脸戏谑的孙牧,此时此刻坐得比家养猎犬还听话,笑得比花还灿烂,目不转睛地盯着卫星河正在说什么。

孙牧不是个很难懂的人,这副情态,哪怕是个陌生人都能看出他对面前的女孩怀着什么心思,更何况是他最熟悉的好朋友?

齐崇年瞬间站住了,扶着车门不可置信地紧盯着他们俩。

店内的孙牧却根本没料到他一句话就把齐崇年招来了。

彼时,卫星河正一边吃面一边看刚才拍的照片,心里惦记着尚且还没去看过的典当行。孙牧在旁边缠着她聊些什么,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过脑子。

吃完了面,她歇了一会儿,才招呼孙牧一起出去,到旁边的典当行看看。

出门的时候,她仍在一边走一边低头调试相机。因此,她完全没注意前方的孙牧一脸怀疑地越走越慢,直到最后停了下来,差点没叫卫星河撞上去。

卫星河疑惑地抬头问他:“怎么了?怎么停了?”

孙牧迟疑地望着对街的一辆车,“嘶,那是……齐崇年?”

他脚步飞快地绕到一旁,换了个角度伸脑袋去看车牌号,确定之后嘴里喃喃道:“卧槽……他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这辆车就忽然毫无征兆地启动朝前开去,在两人面前以一种逃跑的姿态离开了。

逃跑?

卫星河不熟悉齐崇年的车,见状只是茫然地问孙牧:“谁?这个车吗?”

她目光追着那辆莫名有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车尾,“那是齐崇年?你看见他了啊?”

孙牧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我去……搞什么?”

卫星河更疑惑了,问道:“什么?”

孙牧这才摇摇头,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含糊道:“没事儿……可能是他,应该是路过吧。哎你要去哪儿来着,咱们快走。”

典当行就在街角拐弯处,陈旧的墙壁表面有不少脱落,正对阳光的一面在这个正午时节被烘烤得颇有几分温度。

卫星河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熟悉的小招牌很不起眼地挂在狭窄的小门脸上方。带着些许陈年污渍的玻璃门内,随处堆放的杂物、陈列的旧手表首饰、字画、古书甚至还有件巨大的根雕作品。

临门的柜台内露出了老板翘着的二郎腿。卫星河正要推门进去,下一刻,那双腿却忽然动了。

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她就看见柜台右后方挡着的一处隐蔽的角落里走进来一个人。那人似乎对这家小店无比熟悉,招呼都不打直接开门进来正冲柜台后的老板的位置走去。

一门之隔,她隐约听见门内的人正在说话。

“这是什么表情……怎么……”

片段式的信息还没有听全,一道声音就中断了她的思绪。

由于她一直这么怔愣地看着柜台的方向,以至于身后的孙牧不明所以,凑过来一把推开门,嘴里还念叨着:“怎么不进去?”

门开了的那一刻,他也愣住了。

孙牧疑惑地看着柜台边站着的两人,惊讶道:“齐崇年?”

他一下子喊出了刚才从后门进店的人的名字。

“你……你怎么在这儿?”

相比于卫星河和孙牧的震惊,齐崇年虽然看上去也很意外在这里遇见了他们,但他的表现相对来说镇定许多。

他拍拍老板的胳膊示意中止刚才的谈话,转而……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们两个,从卫星河的脸扫到了孙牧的脸。

来回,至少两遍。

“你们,怎么在这儿?”

孙牧回答:“我们……”

他低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卫星河,忽然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