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星河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心里虽然搞不明白他干嘛老那么看着自己,但说到底挺烦他的。因此,两个人就这么一句话没说地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守在两侧,说不上是默契还是倔强。

在来接卫星河的车到来的前三分钟,孙伏才发来消息告知她这个被他叫来接她的人就是赋闲在家没事儿干的孙牧。

他原来的房子离他的学校太远,所以开学之后就一直筹划着换一套,最近才开始着手。因此换房的空档就暂时先在孙伏家住着,过几天再搬走。

孙牧到的时候,比卫星河先认出他的车的是一旁的齐崇年。他站起来凝视着逐渐靠近的车辆,在确认车牌号码之后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没说话。直到孙牧跳下驾驶位眼神发光地冲卫星河喊了句“嫂子”,他才猛地抬头,看向了孙牧。

孙牧跑到卫星河面前过了几秒,才注意到旁边的齐崇年,瞬间道:“卧槽!你怎么在这儿?”

他想都没想就下意识在他和卫星河之间用眼神转悠了几圈,问卫星河:“嫂子?你跟齐崇年认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齐崇年的眼神就更怪了。他跟孙牧是什么关系,这孙老二眼神一转他就能把他心里那点小九九猜个八九不离十。因此,孙牧这个反应、这句话里的警惕与亲疏,他一下子就能领略得到。

齐崇年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孙牧,直到孙牧听卫星河淡淡说了句“算同事”,仍然耐不住心里的惊异,趁着卫星河上车的间隙凑过来给了齐崇年一拳。

“哎!”他小声冲齐崇年道,“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认识我嫂子的?”

齐崇年慢悠悠地看着他,直到他忍不住又急吼吼地问了一遍,才不急不缓道:“她不是说了吗?工作碰见的,算同事。”

孙牧紧紧皱起眉头,“不是,这么巧?嘶……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齐崇年反问他:“接触不多。而且……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碰巧遇见了而已,我又没干什么。”

孙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激了。他刚才看见齐崇年和卫星河一左一右那么站着,莫名就感觉他们之间有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氛围,让人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没有“接触不多”这个解释这么简单。

因此,他才下意识有点不舒服。

现在反应过来了,孙牧有些讪讪道:“哦……没事儿啊。呃,那,那我走了啊,改天见。”

说完,他就急匆匆上了车,连问齐崇年一句“要不要搭个车一起走”都没有,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齐崇年看着孙牧车子离开的背影,心头泛起一丝一闪而逝的酸意。

孙牧是个挺好的朋友、兄弟,为人爽朗、讲义气、事儿少,但另一方面他也有他自己的缺点。齐崇年觉得卫星河要比孙牧聪明得多、敏锐得多、深沉得多,更复杂得多。

要说相似,明明是自己跟她更相似。所以跟卫星河吵完那一架之后,他其实莫名有种被骂得很服气的感觉,明明是激烈的冲突,可他事后想起来却只品出了一拍即合的意味。这也是为什么他控制不住很想多了解卫星河一点,控制不住绕着她打转,却又因为被她凶过一次而有点怕她,不敢上前。

但……哪怕是孙牧那种与她的锐利细腻完全相反的、大大咧咧的空脑袋,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她打好关系到这个程度吗?

明明上一次在加油站,孙牧还跟他一样,对卫星河一无所知,跟他一起讨论着以后要怎么怎么跟他这位“嫂子”混熟呢。这才多长时间不见,局外人就只有自己了?

齐崇年莫名觉得不舒服,却又无从发泄这种感觉。细微的感觉梗在胸口,仿佛像是吃饺子的时候不小心沾多了醋,酸溜溜的液体过量划过喉道留下难言的触感一样。

不明显,但去除不掉。

第42章 警觉

卫星河还在车上系安全带,另一边孙牧便开门上车了。

他匆匆瞥了眼卫星河,很快就扭过脸去,低首咳了一声道:“把窗户关上吧,外边冷。”

卫星河按上窗子,回头看见孙牧嘴上说“外边冷”,但身上却只穿着薄薄一层衣服,甚至衣袖都卷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腕上的手表让卫星河觉着很眼熟,稍一思索便记起是跟第二个世界里一样的机械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姿势,又让她回想起了第二个世界里与孙牧在一起的场面。

她看着孙牧发了会儿呆,眼神长时间没有移开。她尚且不觉着什么,孙牧却早已经如坐针毡了。

“嫂子?呃……怎么了?”

卫星河回过神来,心中掠过一丝后悔,摇摇头道:“没有。”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奇怪地问孙牧:“弟,你这两天……怎么了?”

孙牧:“……什么怎么了?”

卫星河皱眉道:“你老是说话怪怪的,不光我,你哥也这么说。怎么回事儿?”

“怪怪的吗?”

他好像有点坐不住。

“有……吗?”

卫星河习惯了他直言不讳大大咧咧的样子,实在看不惯他如此扭捏的情态,直接乐着伸手去揪他的耳朵。

“装什么装?你说呢?别别扭扭的干什么?”

耳朵被揪住的时候,孙牧说不清是痛多一点,还是慌张多一点。

“哎……哎不是,嫂子。”

他坐着也比卫星河高,因此必须迁就地稍微歪一点身子。

“别,我错了,嫂子。”

卫星河疑惑道:“你错什么呀错,我问你呢,最近怎么回事儿啊?”

孙牧揉了揉刚被放开的耳朵,腮边肌肉动了动,才低声道:“没有啊,可能……最近学校有点忙,脑子忙坏了吧。反正,嫂子生气了,那我就得认错啊,对吧?”

卫星河瞥了他一眼,隐约觉得他的态度有点过于温顺了,但又一时间没能从他的侧脸看出什么门道来。

孙牧是顺道被喊来接她一程的,途中还拐了个弯绕到他的学校,说是要回宿舍拿点东西。

他不住在学校里,但在学校里有床位,偶尔时间紧张没空通勤的时候就在这儿住一晚。

他自己回宿舍,卫星河无聊就在他宿舍楼底下无聊地转悠,过了一会儿就见孙牧跟几个年纪相仿的男生并肩下了楼,手里拿着文件袋和一本书。

这几个男生都是孙牧平时玩得比较好的朋友,正好碰上了便一起下楼。若换做平时,孙牧且得跟他们啰嗦一会儿,说不定还会在走之前一起约着打场球。但现在,他跟兄弟们走在一起,心里却神思不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