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最初的模型框架一旦搭建成功,在反复的迭代运算和测试中,利用庞大的玩家神经数据库,模型会不断地自我学习,最终可以实现自我修复,甚至是自我编写。
所以开发部的人渐渐地无法控制圣坛,系统最终甚至对他们设置了读写权限,连后台登入都做不到了。”
圣坛最终成为了一个自取自洽的模型。
“所以你们这些测试人员也被圣坛抛弃了。”安无咎说。
周亦珏笑了笑,“你说得对。”
沈惕嘴上对他的事一点也不关心,但其实还是很在意他那个死掉的同事,“你后来费尽心机就是想救他?”
“我知道很可笑。”周亦珏颓废地垂下头,“明明我们是测试和维护这个系统的人,最后却被系统吞噬了。我们就是靠科学靠技术生存的人,我也知道要求一个人死而复活根本是违背科学的,但是……”
安无咎何尝没有经历过这种挣扎?
周亦珏冷笑一声,“去他妈的科学,我就想让他回来。”
“那之后呢?”安无咎问,“他们就完全放弃这个模型了吗?”
周亦珏抹了把脸,“也不能算完全放弃。这里面牵扯了很多的问题,首先是沙文,他们莫名其妙突然停止了投资,据说背地里还挖走了大部分的开发人员,并且施压不允许继续这个项目,但圣坛是极端智能系统,可以自己运作,并且吸纳的玩家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所以,与其说沙文是想废止这个项目,倒不如他们是想让圣坛野蛮生长。”
说着,他笑了笑,“不过沙文本身就已经够臭名昭著了,那些速效药和生物技术,每年征召的那么多志愿者,谁敢说背后没有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体实验。”
安无咎想到了杨策说过的话,沙文公司的执行董事既是人类革新计划的核心,又是圣坛的主要投资人。
如果说圣坛真的是召唤某个神祗的祭品温床,献祭是他的目的。那革新计划又算什么?
革新的初衷不就是人类的自救行动吗?
沈惕忽然间开口,“你把我们叫来这里,总不会是突然对我们产生了友情,让我们听你聊一聊你悲惨的爱情故事,再回去睡觉吧。”
听了他的话,周亦珏笑了出来,两只眼睛一眯,跟狐狸似的,“当然不是。”
他举起自己的手,将手背上的数字展示给二人看,“你们估计已经发现了,除了你们两个之外,所有人都是98。”
他显然是想要个解释,但安无咎给不出一个明确的说辞,只能先摘开沈惕,“他比较特殊,你可以理解为他是圣坛里的bug。”
周亦珏不太满意这个说法,但也有道理,他的确是看这个沈惕哪哪儿都不顺眼。
“我自己也在找我不一样的原因。”安无咎语气诚恳,只告诉周亦珏,他感觉圣坛并不是完全的人工智能组成的,这里面有很多现有技术解释不了的东西。
和安无咎交过手,周亦珏能分辨出他是否说谎,感觉到安无咎还算诚实,虽然有所保留,但态度是好的。
于是他放下手,告诉安无咎:“你和我想的很靠近,我也不认为是纯粹的技术。”
“但是之前发生过一件事,我想可能和现在的编号有关。”周亦珏说,“我在第2个任务结束后登出系统,那时候我也才完成了两个游戏副本,我记得当时小组会议上有一个同事报告了一个问题,关于库备份,其中有一个同事说这个模型有自我备份和修复的能力,不用担心。我很好奇这种自我搭建框架,所以特意去找开发人员看了一眼源代码。”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已经拷贝出很多模型了。”周亦珏的眼笔直地凝视着安无咎。
“原始模型的编号是0,而拷贝体有99个,你手背上的数字刚好是99。”
第118章 祭典预言
周亦珏透露出的最后一个信息,点中了安无咎最在意的编号问题。
“难道说,我们手背上的编号代表的是我们初始化时所在的模型?”
安无咎说完,又很想自我否定,如果真是这样,这里的所有人都是98号,包括连续和安无咎同场数次的吴悠南杉,那么自己岂不是闯入其他模型的外来者?
周亦珏思考了一下,“在我发现大家的手上都出现编号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件事,既然都已经这么巧合了,也不能不往这个方向去想了。”
他说完,看了看漂浮着的计时器,对两人说:“时间不多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们大可以放心,我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才会把我有的信息共享出来,所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们都不用怀疑。”
周亦珏说完便打开了门,打算回到房间。
听到他说信息共享,安无咎动摇了一下,还是分享出一个可用的信息给周亦珏。
除了告诉他这里的一切并不是单纯的技术,有更为不可知的力量,他还将人类革新计划的内容也告知给了周亦珏。
“圣坛并不是简单的游戏,你也看出来了,可能这里真的名副其实,就是一个真正的祭坛。”安无咎低声说。
周亦珏沉默了片刻,点了下头,在走廊分开之前,他自言自语道,“想查下去,要去沙文。”
待他走后,沈惕揽住安无咎的肩,“他这次不像是说谎。”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安无咎轻声说,“周亦珏这个人要是一直保持笑着的状态,才是他愚弄别人的时候。”
一旦他不笑了,出现了其他的情绪,那才是真正的他。
安无咎想,周亦珏会在这个时间点赶着告诉他这些信息,恐怕不只是因为祭祀时众人手背上显露出来的编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今晚恐怕死的是他,再不说,至少在这一次的游戏里就没有机会了。
“你回去休息吧。”安无咎任由沈惕送他到门口,转过身靠在门板上,对他笑了笑。
但沈惕并不是转头就离开,而是张开双臂将他揽入怀中。
安无咎吻了吻沈惕的锁骨,头埋进他的肩窝蹭了蹭,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累了。”沈惕抬手,在安无咎的脊背上轻柔地摩挲,“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安无咎在他的怀中点头,他知道这不是简单一句承诺而已。
沈惕一直如此。
他最后抬起头,在沈惕的唇上印上一吻,时间把握得刚刚好,当他独自回到房间时,视力正好全无。
眼睛看不见,安无咎没有抽取最后一张卡。
按照白天的发言,场上的普通狼人只剩下梅根,她今晚应该很难把杀人对象瞄准到他头上,好人阵营明显走了预言家和女巫,她一定放不下那个跳出来的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