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怪我,都是透明人的要求,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胡子男面目狰狞,握紧美工刀步步紧逼,嘴里的话似乎是在给自己下决心。
也正是这片刻的犹豫给了俞小澄逃跑的机会,她顾不上胳膊的疼痛,双手撑地爬起身来,看准方向冲了出去。
在大厅里扫了一眼,她没有看见吴樊祐的身影,只有方才走出不远的张尧,正一脸惊讶地望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然后选择了逃离。
俞小澄早有心理准备,可亲眼看着自己被丢下,还是有一丝失望。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指望别人,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如果指望别人就是在宣告自己的死亡。
心里有个猜测本还想再印证印证,可如今情况危急,她也只能堵上一把,当即调转方向冲向了行政部汇集地。
胡子男还在身后紧追不舍,看她跑的方向以为她是要去求助,脚步便不由地放缓了些,在他看来,求助是徒劳的。
俞小澄迅速绕着桌子跑了一圈,依次确认了每个人的长相,然后一把抓住一个女人的胳膊,气喘吁吁地喊道:“透明人,找到你了。”
被她抓住胳膊的人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霎时间,头顶灯光闪烁,追着她的胡子男也停下脚步愣在原地,四周再次陷入黑暗,她知道,她成功了。
场景变化,中央的书桌与四周的双层床出现,俞小澄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紧绷的神经放松后,是无以言表的后怕,四肢无法抑制地抖动起来,眼泪也不争气地往外涌。
招财和进宝两个孩子蹲在她身旁,抽抽嗒嗒地哭个不停。
“学姐,怎么回事?”
随着一声惊呼,吴樊祐跑到她身边,小心查看着她胳膊上的伤势,房间里没有急救箱,他只能暂时撕了床单绑住胳膊止血。
俞小澄缓了许久才冷静下来,询问吴樊祐刚才的去向,她没在大厅看见他,那他极有可能不听劝告落单了。
吴樊祐摸了摸鼻子,辩解道:“我怕还有遗漏,所以去看看会议室里有没有人。”
俞小澄又气又怕:“如果没有意外,你岂不是得留下加班了!”
吴樊祐轻拍她后背,柔声安慰:“加班而已,两个人总有办法通关,可留你一人叫我如何放心。”
正在这时,张尧不合时宜地发出噗嗤一声,引得二人目光齐齐向他看去,他连忙捂嘴道歉,阴阳怪气地说:
“哦,不好意思,我也不想拆穿你的深情人设,只是不太凑巧怎么办,熄灯前我刚好路过娱乐室,看到你在里面玩游戏。”
第18章 梦境(一)
张尧的一句话让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压抑,俞小澄疑惑地望着吴樊祐,吴樊祐冷眼看着张尧,张尧饶有兴致地盯着俞小澄,谁也没有说话。
异样的情绪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蠢蠢欲动,似乎在悄无声息地破坏着某种平衡,引发信任土崩瓦解的躁动。
吴樊祐面不改色道:“你看错了吧。”
张尧冷哼一声:“你连借口都懒得想一个吗?”
眼见二人剑拔虏张又要吵起来,俞小澄觉得应该尽早结束这个话题。
她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掌上的血污,然后从兜里取出那张被叠成小方块的白纸,小心翼翼地展开放在地上,然后对吴樊祐说:“你那边统计完了吗?”
吴樊祐从张尧身上收回视线,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张差不多的纸,上面也密密麻麻写着部门与数字。
俞小澄将两张纸并排在一起,左右对照起数据。
张尧好奇地靠近几步,探着身子往纸上瞧,只见俞小澄在两张纸上挨个勾画,最后将“策划部”和“行政部”两个部门圈了出来。
“明天是最后机会了。”俞小澄一脸严肃地说道。
张尧问:“什么机会?”
俞小澄抬头望着他,眼神异常坚毅,刚想起身就牵拉到伤口,胳膊上的疼痛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咬了咬牙,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找到透明人名字的机会。”
在张尧质疑的目光中,她缓缓将两张纸平铺在张尧面前的桌子上,指着被她圈出的两个部门说道:“左边是在档案室里统计到的员工数,右边是吴樊祐在大厅里统计到的实际人数。”
张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两张纸上的数据只有这两个部门的数字不一致。
见他看出端倪,俞小澄继续解释:“昨天翻阅人事档案资料,我们发现不管是第一晚加班的美术组,还是第二晚加班的音效设计部,登记人数都比实际人数少了一人,而昨天清点人数时,美术部实际人数已经与登记人数一致了。”
“美术组多的一人转移到音效设计部了?”张尧反问。
“正是。”俞小澄点头,“而今天,音效设计部的两组数据一致了,而行政部多出一人。”
张尧立马反应过来,作出判断:“所以这个人就是透明人。”
“对。”俞小澄表示肯定,随后又指了指另一处异常之处,“但是所有部门中,只有一个部门的人事登记人数比实际多了一人,那就是策划部。”
“你想说,多出来的这份资料属于透明人?”
“是的。”俞小澄说。
张尧的脑子转得很快,这让俞小澄省去许多解释的麻烦,她缓慢移到床边坐下,动作尽量轻柔,唯恐又拉扯到伤口。
她样子有些狼狈,衣服后背、帽子上被划出几道口子,衣袖上被鲜血浸染出一小片红色。
原本装在帽子里的食物,在逃命中不知所踪,孤零零地剩下一盒牛奶,还被刀片划破,盒子里的牛奶所剩无几,她的衣服倒是奶香四溢,湿哒哒地贴在后背上,十分难受。
吴樊祐上前,将牛奶盒从她帽子里取出,然后脱下外套递给她,让她去卫生间洗洗换上。
俞小澄有些不好意思,但属实不是嘴硬拒绝的时候,于是红着脸,拿着吴樊祐的外套进了卫生间。
忍着痛,单手脱掉身上衣服,又用湿毛巾擦拭一遍身子,她才穿上吴樊祐的外套,外套对她来说大了些,一直盖到膝盖处。
看着镜中的自己,俞小澄有些恍惚,被竖起的衣领挡住的小脸红得跟毛桃似的。
她站在卫生间里定了定心神,等到脸上滚烫褪去后,才拘谨地走出卫生间。